饶是刚才赵隆在金兵丛内大开杀戒,那鲜血死尸散落一地,现在整个人的衣摆还在那里滴滴答答往下淌血,但看着阿林都这凄惨的死状,还是面露一抹难色,想跟在众将身后的普通军卒就更不用说了,有不少都是面露难色。
高宠见此笑着摆摆手道:“我说,几位,这杀了也就杀了,怎么还弄得如此惨烈啊?”
“嘿嘿,高帅,这眼看着都没了,我们兄弟搁这边守了半天,可就来了这么一个,那让给谁,其他几个心里都过意不去,这不,就索性并肩子上了。”
“哎,高帅,你别说这小子还真有两下,我们几个一拥齐上,他竟然还撑了几个回合。”
“高帅,你看弟兄们也都不容易,这功劳要不您给我们分分?”
“是啊,高帅,这人如此武艺,想来也不是泛泛之辈,要不一个大的折成几个小的?”
高宠闻言抬手笑点几人,“你们几个啊,行行行,这表功一事不急,等咱们破了黄龙府,擒了金兀术后,本帅亲自为你们登记造册,亲自帮你们送到贤爷驾前,保管亏待不了你们,不过现在嘛,咱们却要整军下山了,看看兀术在山下给怎么准备了什么大菜!”
众将闻言急忙拱手领命,各军人马当下散去周围打扫战场,紧接着在各家主将的指挥下,重新在这山顶之上列队整军。
而那边高宠却是领着赵昌、赵隆二人来到缔母岭北,登上了北侧的第一道寨门,借着缔母岭的地势向黄龙府内望去,这一看不要紧,高宠当即朗声催促道:“众军加速整军,再慢些可就没肉吃了!”
却原来从这缔母岭往下望,在这山岭和黄龙城的中间正是一片沃野阔地,而现在这片阔地上却正有一支人马在缓缓整军,高宠凝神仔细看去,隐约能见杨、张、韩、岳各色大旗,而仔细看那人马装备,分明都是自家军中的骑卒。
这在荒野列骑卒所为是何可就不用多说了,高宠倒也不是贪功,实在是再不打那可真就要没事干了。
君不见,望西一望,三城之下号炮连天,岳字大旗迎风招展,望远一眺,丹崖峭壁上已然不见的吊斗大旗,只隐约听得见喊杀声震天,瞧得见江面上黑烟滚滚。
要知道,现在赵斌麾下的局势几可明见,马步水三军各有大帅,各有接班之人,步卒那边攻城战酣,水军那边威势滔天,他高宠要是不能领骑兵建功,那日后品级台前他东平王可羞立众将之上。
因此高宠看明局势后,便急匆匆要整军下山,好与这金人骑卒一战,以显自己用兵之能。
只是高宠却不知道,他这边看的心焦,实际上这周围几处的战场局势却也没那么乐观。
有道是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咱们说了东平王勇破缔母岭,也该回过头来看看咱们的熊将军,慧武大禅师血战宾州城头。
却说熊霈仗着水军之利,自肇州城扬帆启航,与混同江上战金人水师,夺了其巡江大船,还从暗卫口中问得了混同江水道图,堪破了金人在混同江上布置的蹇门锁云阵,大军浩浩荡荡向着宾州城而来。
要说这前半程大军行的还算顺利,一直到会宁府外那是一点阻隔没遇到,甚至那浮桥搭建也是顺顺当当,章启旸领大军渡河更是一路通畅,熊霈这边眼看着章启旸的大军都渡河了,自己的船队才继续向宾州城而去。
眼看着宾州城是遥遥在望,那前面由耿家兄弟驾驶的金人大船也是稳稳当当,熊霈面上也露出一丝轻松之色,可就在这时,眼瞅着那边耿家兄弟都要出混同江口,入饮马河面了,一艘大船前忽然发出一声巨响,紧接着一股黑烟翻腾而起,随之而来的却是冲天烈焰。
这一下,惊得熊霈是双眼圆睁,惊得折彦质猛按肋下佩刀,许宾更是剑眉倒竖,“什么情况,依照水道图来看,那船没走错啊!难不成是你?”
许宾说着就要去扯那边赵丰的衣袖,可赵丰却是急忙摇头道:“许将军,你好好看看,那里已经不是我画的水道了啊,是依照蹇门锁云阵推出来的水道!”
而熊霈也是摆手拦住许宾道:“许将军,别急,这事怕是真怪不得丰先生,来啊,传令耿家兄弟,让他们全部弃船,任由这些金人的大船向饮马河漂去,我倒要看看这河道上还有多少布置!”
许宾闻言急忙点头称是,随即转头冲着桅杆上的旗手传令,待旗语挥动生风,那边耿家兄弟立刻领着本部人马弃船入水,一众水卒自然是凫水向自家大船靠拢,而那大船则顺着水流向饮马河去。
这些船不走还则罢了,一走起来那真是轰响声不断,黑烟不绝,眨眼的功夫这些大船便都燃起熊熊大火来,熊霈望着那大火忽然轻笑道:“我倒是真有些好奇,这个孛术鲁兀罕是什么人物了,竟然如此狠辣果决,全然不顾自家兵马的性命啊。”
“熊将军可是看出什么端倪了?”
“不错,确实有些猜测,不过还要等耿家兄弟回来,才好确认。”
而说话的功夫,大船旁的软梯上就响起一阵出水之声,紧接着耿明达、耿明初兄弟二人的身影便出现在船舷旁,熊霈急忙招呼道:“二位将军辛苦了,却不知前面是何情形,金人是用何物引起如此大火啊?”
耿家兄弟在一众兵卒的帮扶下,翻过船舷来到船头之上,继而冲着熊霈抱拳拱手道:“是漂浮火雷,这金人好狠的心啊,竟然将此物散满了整个混同江口,若非将军您下令弃船,我们这还真没有太好的法子破阵。”
“果然是此物,看来这兀罕是笃定了巡江队出了问题啊”,熊霈说着举目望向宾州城,可周围无论是折彦质还是赵丰都是一头雾水,面脸疑惑的互相打量,熊霈眼见没人应声,方才侧目看向周围,“怎么?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