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塔楼之上没有半分响动,城头近前的众人都是一愣,毕竟除了岳飞、高宠、韩世忠三人外,那赵忠也被派往岳飞麾下,赵节在高宠麾下,赵孝归韩世忠麾下,三人随军一来是为战事军情传信,花火传令,二来也是为了收拢深埋金兵营内的各路暗卫暗探,从而可以作到一路战,一路情报不绝。
另外还有张立张用兄弟,也是随军出征,一来收取军功,二来三营人马由这二人执掌多年,随军指挥起来更是得心应手。
因此现在咸平城头上应该就只剩下守卫之士,还有皇城司的百余护卫,以及陈抟、鲍方、诸葛英等一众文士,当然还有独坐高楼的贤王爷赵斌。
可现在岳飞一人请令,塔楼之上却是寂静无声,见此情形岳飞、高宠、韩世忠三人对视一眼,齐齐高声请令道:“启禀贤爷,臣韩世忠、岳飞、高宠所部三军,兵械既备,士气方张。帅臣韩世忠、岳飞、高宠,谨率将士恭请贤爷钧令,愿为贤爷破敌营,杀贼兵、直捣黄龙!”
但回应众将的依旧是一片寂静无声,唯有七层窗口处伸出双手,擒住原本悬在窗外的大旗,收入塔楼之内,再不见半分踪迹。
高宠三人一见如此情形,哪里还能猜不到发生了什么,一个个具都是摇头苦笑,毕竟大家一起南征北战这么多年了,自家贤爷什么心思高宠几人还能猜不到啊,这架势分明就是贤爷要亲自参战北伐了,但众人也都好奇赵斌会领什么人马参战,毕竟现在各军人马分拨已定,自家贤爷又不是为了自己痛快,胡乱调动守军之人,因此众人的目光自然而然落向城门以内。
随即高宠微微摆手,众将神色一正,三军面色一肃,齐齐整身而立,一时甲叶声、兵刃声不绝于耳,继而众人齐齐望向城门,三军朗声高呼,“三军敢战!愿为贤爷荡尽胡尘!甲胄既砺,长槊饮血,我辈请令北伐兀术!黄龙未破,此身不还!”
“杀!”
“杀!”
“杀!”
而随着三声杀字传出,咸平城内马蹄声声,一彪人马行在大道之上,众将顺着马蹄声望去,抢先入目的自然是那头墨玉嘶虎兽,马背上九龙宝鞍是光华四射,鞍鞒旁一边扣这手弩,一边悬着龙雀大环刀。
顺着马背往上看,赵斌端坐马鞍之上,只是今日这位贤爷却没穿那件九麟甲,而是穿了一件八龙盘绕黄金锁子连环甲。
但见这甲肩吞兽篆刻双龙盘绕肩甲之上,左肩吞錾的是升龙昂首,右肩吞铸的是降龙探爪,一对金吞之上错银点缀;前胸甲双龙护心,左胸甲铸出水龙,龙尾翻卷搅浪花,右胸甲雕入云龙,龙爪半悬擒火珠,二条龙隔护心镜相望,却为“云水乾坤”之势;两肋下飞虎裙遮住双腿,裙甲上一对行龙那是张牙舞爪;足下这对胫甲战靴以软麂皮为衬,外覆金鳞甲片,靴筒侧各饰有团龙一条,龙首踞于靴尖,龙尾缠至膝下,足跟缀赤缨如龙吐焰。
这甲不但做工精良,而且赵斌穿在身上也是分外贴身,并且与那九麟甲的直身轻甲不同,这件黄金甲乃是军中常用的重甲配置,下衬绸缎绫罗,中着锁子软甲,外罩黄金重甲,那可真是里三层外三层,像赵斌胸口处更是有七八层的防御之厚。
而如此重甲、如此装饰自然也不是这一夜时间就能打造出来,此甲正是昔年太祖爷所穿宝甲,名唤八宝黄金甲,当年太祖用盘龙棍,如今赵斌用描金戟,而无论是这戟又或是那棍,上面也都饰龙嵌宝,因此这一身正好是九龙之数。
眼看着自家贤爷身上时一身宝甲,高宠几人这心也有大半放在肚子里了,毕竟战场上不怕千斤,就怕寸铁,这位贤爷现在穿了重甲,最起码要安全不少,而众人抬眼在向赵斌身后望去,只一眼高宠等人就彻地踏实下来。
却见这位贤爷身边一左一右是两位世外高人,不说旁的光是这两位的坐骑都够瞅的,左一位乘的是板角青牛,右一位驾的是梅花灵鹿。
左一位挽松枝髻,斜插半截竹簪露毛边,身上穿一件青灰道袍补丁叠,左袖边隐约能见丹砂色,右衣襟隐隐能现出淡墨痕,腰间一根丝绦是松松垮垮,一件袍服左右微敞,隐隐能见前心肌肤。
这青牛背上宽大,这位是半躺半卧,一腿蜷一腿曲,一只手斜撑在膝上,掌中擎着一物既不是刀剑,也非拂尘蝇帚,而是一根镔铁量天尺!但见这尺身上,老道手中握持之处系着一段红绳,此时已然是半新半旧,红色已无当年艳丽,隐约还见一抹青黑之色,尺身星斗刻度隐隐约约,尺尾上那红绳斜坠而出,上面拴着三枚铜钱此时随着老道轻摇手腕,那是叮当乱响。
休看这老道乱发如蓬草,白发间杂灰丝缠;皱纹深似河洛图,藏尽周天推演变;此时坐在牛背上双目半阖似睡非睡,可随着赵斌这边稳住坐骑,这老道双目圆睁,一道精光绽放,朗声笑道:“杀杀杀,杀不尽北境外贼多少事,战战战,老道今日尺量天!”
如此人物自然不是旁人,正是那大宋的睡仙,华山的真神,希夷先生陈抟老祖。
这边是陈抟,那边鹿背上的自然便是鲍方,但见这老道头绾九霄玄鹤髻,一支紫檀簪横穿发髻;玄青道袍披在身,上绣雷云八卦图,道袍外一件乌金软甲护住周身要害,前胸口八卦纹隐放毫光,后背上北斗珠耀映星辰;腰间束一条金丝软甲带,日光下似赤焰翻腾,两个手腕两个鱼鳞护臂,一来束住宽大袍服,二来也有个遮蔽荡护之用。
明明是世外的高人,可现在却是周身的杀气,怀中斜捧铁如意一柄,上刻二十八宿星象图,下坠道家降魔令,一柄如意寒光放,保定北征称心时。
往面上看这老道,一对长眉倒挂如雪练,梢头三缕透灵光,双目中精芒迸射冲牛斗,妖魔见之肝胆寒!胯下瞧梅花仙鹿昂首立,一对鹿角似珊瑚,角上斜挂紫金铃,背上没有鞍鞯只披着一张八卦毯,可这老道端坐鹿背却是稳稳当当。
那鲍方和陈抟什么人物,在众将眼里那都是成仙为神之人,可如此人物现在都拎着铁器,穿着衣甲来到军前了,那金人还能有什么翻天的手段,再往两人身后看那就更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