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完成了。”
山石拍了拍手,示意工作已完成。
“真亏你能想的出来这么干啊。”
神鹰看着眼前的中央车站广播电视大楼,嘴角不免抽了抽。
“这就是当局者迷了,你最开始告诉我他是个什么性格的人开始,俺就知道像这样的请求他肯定会答应的。”
“我也没想到他居然真的能答应。”神鹰捂着额头,“所以你最开始的那些话是试探?”
山石直接跨越星海将位于中央车站核心区域的电视大楼直接搬到了蓝将军的行政首都。
“有一部分是试探。
毕竟无论在哪个星球的神话里,神明都是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
他要是想撒手不管,俺们也拦不住,不是吗?”
“你就不怕把他惹火了吗?”
“俺当然怕了,但那会儿他跟你在一块,不是吗?”烈笑道。
“那你可真阴险。”神鹰一脸嫌弃的看着烈。
“彼此彼此。”烈笑道。
“既然大楼已经到这了,那我们接下来是不是该请嘉宾上台了。”
“我已经让百特去请那个人了,他和那个人认识的,应该能够接触的上。”
盖拉森特。
百特按照山石给的坐标成功的找到了王正,并向对方说明了来意。
“原来他现在在你们那吗?”王正说的是山石。
他现在一个人独自身处于茫茫的宇宙之中,谁能够信任的话,恐怕也就只有那个蓝色机器人了。
“是的。”
“可惜我现在不能离开。”
“为什么?”
“现在无数有志之士现在都聚集在这颗星球,只有我在这里才能够保证他们的平安。”
“明白了,至少我得将那个东西带走。”
“可以。”王正点了点头。
这个东西在自己手上一直都无法发挥出作用,盖拉森特的人将所有的信息传播渠道已经封锁监控了起来。
他们或许杀不死自己,但他们的目标也并不是杀死自己,而是破坏这一盘证据。
他手上的这一盘证据所破坏的不是他们的实力,而是他们的法理性。
在没有超凡力量的地方,权力的主体来源于认可。
一个人被认可的越多,那这个人所掌握的权利也就越大。
盖拉森特的权力就来自于整个银河里绝大多数文明对其的认可。
我认可你,所以我将由你驱使。
这份认可可以由利益所建立,也可以由情感所建立。
无论是由什么所搭建起来的认可,但一定要注意,认可一旦断开,那么“朋友”就会成为“敌人”。
眼下,王正手里的东西一旦传播到整个银河里,那势必会将这份认可砸在地上,碎成一地。
所以他们即便无法毁掉这份罪证,也会想尽办法堵住信息的传播渠道。
只要银河之中绝大部分人仍旧对他们保持认可,那么,盖拉森特的地位就不会被撼动。
这时候有人可能要问了,明明盖拉森特掌握着银河联邦中最强大的一份力量,为什么还需要银河里大部分人对他们保持认可?
明明银河之中,绝大部分的人都不是他们的对手,甚至可以说,在他们的力量面前,绝大部分的人都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他们为何还需要他们的认可?
因为那些人是金字塔的地基。
失去地基,他们只会从高空坠落。
或者,再换一种说法。
银河联邦最高权力的总统有着一言决定,无数人生死的权利,那么请问,有谁能够决定他的生死?
是谁呢?
是最接近他的那些人。
是直属于总统的那些人。
明面上来看,这些人是总统所任职的,他们的权利来源于总统。
但实际上,是总统的权力来源于他们。
当总统与这些人全都站在对立面的时候,那么死的就是总统。
所以,如何平衡自己与这些人之间的关系,如何把控这些人之间的关系,这是总统所必须要学习的一门课程。
一旦让这些人全都联手起来,那么总统就只是个空架子。
此时的他就是一个傀儡,任人摆布。
而对于这些大臣们而言,总统所需要面临的问题也是他们所需要面临的问题。
总统的问题是他们,而他们的问题则是更下面的人。
一层套着一层,一层套着一层。
而权力的最基层自然就是人民。
这也是为何说人民的力量是不可战胜的。
因为他们是权力的最底层架构,权力的最核心的代码。
无论是金钱还是权力,都是如此。
人民所认可的,那它就有价值。
人民所不认可的,那它就没有价值。
因此,如何引导人民的力量在无数年以来一直都是各个文明所一直在研究的学问。
“那些人的权力再大,他们也终究还只是个人,而人被杀就会死。”
直面平民的基层官员面对平民的暴动之后,自然会站到平民的那一边。
因为他们不想死。
而更上一级的官员在看到自己下方的官员投降之后,跟着投降。
因为他们也不想死。
公务员们就是这样,他们不是帮好的,也不是帮坏的。
他们只会站在胜利的那一方。
不过,人民的力量虽然强大,但它是一把双刃剑。
就像那句话所说。
可以相信人民力量的强大,但不能相信人民的智慧永远明澈。
人民的力量是工具,它的好坏由其使用者所决定。
它既可以用来建立一个美好的世界,也同样可以用来粉碎一个美好的世界。
如今的盖拉森特就是后者。
“你们应该清楚,这玩意一旦播放到全宇宙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吧。”王正问道。
这段时间,与来自银河各地的反抗者们接触之后,王正渐渐也意识到了银河联邦在整个宇宙里不仅扮演着一个怎样的角色。
对于联邦里的各大势力,他也有了一些不一样的看法。
比如说最拱卫银河联邦的尤莫哈将军,所有人看来,这位将军就是银河联邦的最忠诚的走狗。
无数的星球因他而沦为火海,无数的人真的死亡。
他会坚定的执行银河联邦给他下达的任何命令,即便那条命令看起来是错的。
所有人都很讨厌他,觉得他很愚蠢。
不仅是因为他挑起了那么多战火,还因为明明银河联邦做的错事那么多他却看不到,只知道维护世界政府。
但随着王正接触的人越来越多,他现在觉得自己当初的看法真的很片面。
那位将军应该都很清楚联邦政府到底做了多少龌龊勾当,只是对待自己立场的方式不一样。
他很清楚联邦的龌龊事,但是银河需要一个绝对的秩序守护方,抛弃它的代价太大,所以他选择没空去迷茫,成为坚定的现有秩序拥护者,绝对站在自己的立场这一边。
蓝将军自然也很清楚那些内幕,他选择用自己本身的道德准则去处理一些事,哪怕会稍许违背他的立场。
但他终究无法完全违背自己的立场去站在自己的道德一边。
道德与立场之间的争端撕扯着他。
所有的选择,所有的方向,最终所带来的都是痛苦的时候,那么人就失去了希望。
而失去了希望的人,是会变懒的。
这也是为什么蓝将军一直都是一副懒洋洋,什么都不想管的样子。
因为他看不到希望,所以他就不想动了。
在这两位中间还夹着另外一位将军。
巩卫银河边缘的莫奈将军则是选择且仅仅选择了不违背自己立场,最低程度的完成自己的立场该做的事以免陷入自我挣扎太深,是最消极的处理方式。
每天过着打卡上班,打卡下班,朝九晚五的日子。
看起来一点野心都没有,纯纯的就是一个摆烂人。
让他干啥他就干啥,但多的一点都不干。
但无论是尤莫哈将军也好,还是蓝将军也好,又或者是莫奈将军也好,他们的立场终究还是站在秩序这一侧的。
而眼下,这一盘证据要是拿出去的话,绝对会破坏当下的秩序的。
“我们很清楚它放出去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说不定银河战争就会因他而爆发。”
“那你们还放。”
“银河联邦已经腐朽的不成样子了,如果不能引入一些变量的话,只会一烂到底,在腐烂中沉沦死去。”
“所以你们将它当做是变量?”
“不,它并不是变量。”
“啊?”
“你才是。”
“我?我怎么能是变量呢?这样说的话,应该是那个家伙吧?”王正回道。
虽然自己现在拥有超凡脱俗的力量,但是吧,真正牛逼的还是给自己力量的那个家伙吧?
“可他说是你哦。”百特笑着回道。
“诶?”
“他不是棋子,他是棋手。”
“你们呢?”
“这个棋盘上只有一位棋手。”百特意味深长的说道。
蓝将军的行政首府。
“所谓政治,就是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敌人搞得少少的。
如果我们在银河里的朋友足够多的话,那么银河里所产生的流血事件也就能压到一个非常低的程度。
所以在剩下的几个军团里,那必须得要能够拉拢到足够多的盟友。”烈说道。
“会有哪几位盟友可以拉拢过来呢?尤莫哈将军我想肯定拉不过来。”
神鹰和对方也交过几次手,对方手段的凌厉狠辣,让他印象深刻。
这是一个纯激进分子,像这样子的人,根本拿不过来。
“不,恰恰相反,他反而是我们最能够争取的一位。”蓝将军开口说道。
“他还能争取吗?”
“当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的立场是一致的。
只不过在一些细节问题上,我们存在分歧。”
“什么细节问题?”
“自然是银河联邦政府的存续与否。”
“您不是也希望他能够存续吗?”
“不一样的。”蓝将军摇了摇头,“我们两个人对银河联邦目前存在的问题不很了解,但我们得出的解决方案是不一样的。
我想做的是保留这个壳子,然后掏空里面的东西。
他认为,要解决这个问题的话,就必须得连人带壳子一起扔了。”
“但连人带壳子一起扔了,这代价太大。
而且这也违背了他自己一开始的意愿吧。”
“对啊,所以在这个两难的境地里,他最终做出了自己的抉择。
也就变成了你现在看见的这副模样了呀。
而我的方案因为太难了,根本完不成。”
“所以你就绝望了?”
“对啊。”蓝将军笑了。
“对你妈对。”看到蓝将军一副懒洋洋的模样,烈气不打一处来,“你还好意思躺在这,你既然知道要做什么,你得起来做。
工作要是不做是做不完的。”
蓝将军对此笑了笑,没有反驳。
有时,他倒是觉得烈就像是自己和尤莫哈的结合体,有着坚定的态度以及对自我道德准则的坚持。
这就让他成为了一个愿意为了心中正义敢和任何人哈气的刺头。
这或许也是蓝之所以会如此放任烈的原因。
“那还有谁呢?”神鹰问道。
“边缘地带的莫奈将军肯定是拉拢不过来的,先不说这家伙愿不愿意搭理俺们吧。
光从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回来,就需要很久的时间。
等从那好不容易回来了,估计黄花菜都凉了。”烈说道。
新区边缘距离新区核心的区域确实太远了。
这里打的再火热也跟他没什么关系。
用莫奈将军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它只是边沿星区那一片富矿带的工头而已。
每天的工作任务就是喊一声“上工啦”。
什么斗争啊,革命啊,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只想躺着,谁当老大都无所谓。
反正应该也没多少人愿意跑到他那个边远区域吃苦,所以基本上不会有人跟他抢位子的。
“但我们也需要他帮助我们维持后方的稳定。
一直以来,银河边缘都是缺少监管的混乱地带,一旦核心地带乱了之后,那边也肯定会跟着乱的。
需要有一个定海神针镇住那边的宵小之辈。”
“那我们派人去联系他?”
“这倒不用。
等后面广播播出去之后,他自然而然就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真的吗?”
“可不要小瞧一个老派社畜的工作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