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556那我问你
象征家的发迹之基是赛马业,但作为赛马业发展千年来所伴生的无数家族中也寥寥无几的,传承悠久的家族,象征家得以延续的核心倚仗却是运气。
是的,运气。
尽管参与那段历史的所有人都下意识的觉得是大家的竭力奋进才促成了家族的长盛不衰,就连象征家的高压运转方式本身也被视为一种‘再现昔日强大族人’的巫术。
之所以称作巫术,便是因为比起其他的更为稳定更为清晰的术法体系,巫术是纯纯的仪式体系。并且相较于神术的差异不在神明,而在于体系的完成度。
在联邦,所有信仰造就的源能仪式体系都能够注册并进行宣传。
而并未注册,以及注册审核后完成度较低的仪式体系都会被归为巫术,其特征归根结底便是一句话:不需要知道原理,反正照着模拟就行。
也正因如此,在联邦,「巫术」是个能被挂在闲谈里的常见贬义词,用以形容一切缺乏系统研究,光是照猫画虎的盲目愚行。
所以当奥默以特殊的方式回望象征家的发展史时,他便不得不夸赞鲁道夫象征在评价时的用词之精准。
是的,所谓回望象征家历史的特殊方式,正是指的少家主口述。
仅仅是作为一介训练员,奥默.林顿自然没资格翻阅象征家的传承书卷,就连天狼星象征也没那个资格。
但鲁道夫象征却会从小就被强制要求学习。
知晓家族历史,领会各种教训并竖立目标与责任——这是家族对少家主的要求,而鲁道夫象征也的确是做到了这一点,所以她将其贬得一文不值。
过去的方式是错误的。
或者更准确的说,从十六年前开始就彻底的错了。
这是她的结论。
她能理解外婆在当时实在没什么选择的妥协,也能理解外婆在妥协之后一以贯之的决心,毕竟赛场也是如此,瞬息万变的赛场,只有万一的道路而少有绝对成功的战略。
当选择其一时,若不能坚持下去,就只会带来更糟的后果。
可话又说回来了,就算你坚持到底,也不见得能有好的结果。
所以你才更需要坚持。
真正强大的人是不会怀疑自己的决意的。
哪怕是错的也要将它变成对的,就像当时的速度象征一样。
可是这样的决心本身也会将你彻底的绑死在那条路上,动辄便要伤筋动骨,不存在轻松脱离的选项。
甚至是当你硬要脱离时,你本来所踏出的那条路也会畸变异化,伸出无数顽疾缠身的手来拖拽你的步伐。
所以在理解这一切,也并不怨恨外婆的前提下,鲁道夫象征仍做出了决定。
她决定推翻外婆所塑造的这座帝国。
且她还会认可奥默对其家族发展史的轻蔑评价。
靠运气。
悠久传承下的团结互助,由此而生的后世严苛培养,都不过是场骗局,实际上当你有资格去真正纵观那家族的发展史时,你会发现教育者所宣称的骨干、栋梁都是可被替换之物,起到的作用也不过尔尔。
唯有那么一些领袖,亦或是站在领袖身旁真正拥有话语权之人,才是真正无可替换的伟大人物。这样的人物总是能想方设法的借来外来的干涉来为这座庞大的病体注入全新的活力的同时,改革内部,引进外援,如此便得以挽大厦之将倾,灭家族之虫害。
而在这个家族里,这样的领袖总是一位降生得恰到好处的赛马娘。
她们在整个家族史充当着最为重要的衔接点,衔接着垂危与新生的两端。也让象征家族的重心始终绑定赛马,其家主之位也往往是以马娘拥有优先竞争权的方式来进行继承过度。
或许这也是一种巫术——奥默提出过这样的观点。
事至如今,大家早已知晓赛马灵魂对人类幼体的选择并非随机,而是遵循着一套判定标准,但那标准又会因为不同的赛马灵魂而呈现不同的差异性,且很难探知总结。
所以直到现在,大家眼里的赛马娘诞生也还是等同于随机一般难以捉摸,总是要看运气。
所以不论是鲁道夫还是奥默,看着象征家的历史,看着那无法被替换的伟人角色总是一位赛马娘的十数次记录,也都觉得:这家族居然能传承至今,运气占比可真是一点不少。
精英培养不少,努力的家族成员也有不少,但每到家族的生死存亡之际,这些家伙往往都是被迫害了个干净,以至于赛马娘系救世主一出就都得向外寻求力量——即便是这一次也是如此。
若当时没有奥默.林顿在场,引入了怪兽力量的月驰象征会让象征家走向何处——这个问题谁也不会知道。
但你若分析那段历史,分析那段总是有赛马娘出来力挽狂澜的历史时,你再联系一下赛马灵魂附着人类胎儿的多样条件,或许就能理解奥默为什么称这或许也是一种巫术。
即将破灭的家族——这未尝不是一种苛刻的条件要求。
若是以这样的条件降生,也让那些赛马娘也想必是生来就有着与此抗争,缔造传奇的命运。
但……
你还是能从中瞧出明显的运气成分,不是么?
背负战斗的命运和能不能打赢是两回事。
与其借着‘再现英才’的说法来坚持扭曲病态的风格,搁那儿高压培养,养蛊筛选出同样偏执病态的家族成员,还不如退回一步,想想那些伟人们总是那般艰难到孤立无援的原因。
家族延续并不是追星。
一道炽热耀眼的孤悬之星,放在整个赛马史上都鲜有缔造成功的历史,而象征家却打算以家族继承人的角度来追逐那份目标,并不惜亲自来为对方设立苛刻病态的考验与重压……
很会作死,不是么?
简直就像是笃定自己不会死一样的造作,但不论是鲁道夫象征还是奥默.林顿,都觉得这样的象征家是很容易死的。
它没死就只是运气好,可以说是好到了足以让其他的赛马娘家族为之嫉恨的地步。
对此,速度象征不可能不清楚。
除非她还存着什么尚未交给少家主的,能够让整个家族历史展露全新一面的密辛。否则她就只是在继续倔强坚持自己的道路,要将一切好的坏的都紧握在手,以免失控的同时,等待着外孙女的接杆。
但是,以怎样的方式接杆是个问题。
是在继承这条路的路上,还是踏在另一条路上要以推翻自己的方式走来——
“你难道不觉得这问题并不在我,而在露娜那孩子自己身上么?”
嚯,还拿问题回答问题的。
奥默本想大声的斥责她,但无奈这是资助方,且这反问首先也是一种回答。
一种比起避重就轻,更符合‘我支持那孩子’的回答。
而且她说的还不无道理。
一个早在对谈时就已经否认了长辈们的路,并在几个月前就已经在处理叔叔发癫后续的环节中做出了全新的人员规划,俨然一副要平稳过渡,替换掉老登痕迹的每一处所在模样的少家主。
会在训练期间的这么半年以来摆出一副好胜心不强的模样,这不是她自己的问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