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很福音。
启迪灵性,累积疯狂,本就是这份福音之母权柄的效果。
而老爷子那一瞬间眼中的清明,和随之而来的崩塌,跟这两步几乎称得上一一映照。
在付前看来最后一刻,老爷子几乎已经超脱了本能,回复了智慧。
不再是纯粹的死亡倒影,而是以自我的意志洞察了死亡一眼。
但代价也是巨大的,堪比朝闻道夕死可矣,下一刻自身存在就快速崩溃,效率比前面夸张了千百倍。
“你到底在做什么?”
可惜这只是付前作为操作者的美化描述,旁观者明显不这么想,瑟拉娜阁下终于是忍不住质问。
“杜绝他再开口的可能?他明显在加速崩溃——”
然而接下来的恶意揣度只说了一半,就似乎被什么震撼到。
却见劳里上半身已经几乎完全崩塌,而皮肤下露出来的,不仅是和前面观感类似的碧色幽光,甚至失去束缚后不断伸展开,挣扎成一幅诡异图案。
“试着让他告诉我们更多。”
付前这会儿才随口回应一句。
……
不用语言,直接让尸体说话吗?
不得不说还真有几分死灵风范。
意识到付前的意思,竟是完全没有准备让人精神状态稳定住再问话,而是直接把人炸成烟花,观摩会出现什么。
这种狠辣的询问技巧,明显给瑟拉娜带来了震撼。
一时间她也学着付前的动作,注视着那团幽光的形状变化,生怕错过什么。
可惜到底还是有些太抽象了。
像是某种生物,甚至有人类形状的头颅,以及身躯上点缀的零散白骨,但整体观感实在别扭。
脑袋后面是过分颀长的脖子,乃至跟身躯都难以区分。
似乎能看到畸形的尖爪,甚至还有翅膀——嗤!
伴随着老爷子下半身的彻底崩溃,只有一边的翅膀无声拍打,那个身躯居然真的腾空而起。
原本就膨胀了几倍,至此舒展之下,彻底无法容纳于办公室,下一刻那只鸟竟是直接穿透了头顶天花板,乃至整栋建筑的顶端。
本身幽魂一样的质感,能做出这种穿墙效果倒是不奇怪。
唯一的问题,那是真正的物理穿墙。
原本虽然陈旧,但整体看着还算坚固的大楼,在幽光长翼下脆弱如霜。
甚至没有造成任何阻碍,接触到的位置就直接融化。
这座安静的办公室,瞬间暴露在风暴下。
劲风呼啸,雨落如瀑,一切面目全非。
而这份骤然的喧嚣里,那具幽光之躯却是于头顶优雅翱翔,完全不受风暴影响,以至于那一刻几乎感受到某种神圣。
“所以有得到什么答案吗?”
没有防备就再次暴露于风雨,瑟拉娜倒是没介意,只是仰望着这样一幕,冷冷追问付前这种特别的询问方式效果如何。
“有啊,不觉得很显眼吗?”
而同样抬头仰望,付前竟是给出了肯定答案。
“然后呢?”
“然后索伦迪尔如果没有明确目标的话,应该很快就会送上门来了。”
……
居然是这么个得到答案?
不仅询问方式另类,甚至回答方式也另类?
那一刻瑟拉娜没有说话,但似乎能共情到她受到的冲击。
甚至并没有试图从劳里这最后光辉里解读什么,而是直接用这种方式把人引过来?
不得不说,倒确实回答了索伦迪尔在哪里这个问题,虽然其中脑回路过分清奇……
“你不是不想跟他发生冲突?”
瑟拉娜无意共情某人的思维,提出了一个更务实的问题。
“不,是你不想。”
付前却是完全不带担忧的,依旧抬头目不转睛,欣赏着那只单翼鸟翱翔的一幕。
就说刚才看着眼熟。
索伦迪尔当然不是真正的收获,这个才是。
瑟拉娜阁下或许没什么概念,但类似一幕,自己可是见过的——莉莎教授的重点研究对象,骨灵界的特殊生物们。
同样的幽光和白骨的组合,同样的静谧优雅。
所以当时没猜错,那地方真是某个死掉的冥界?
一切似乎都联系起来了。
……
之所以用福音震爆,为的就是眼前的场面。
早在注意到老爷子开裂后露出来的特殊光泽时,付前就已经有所联想。
用这种稍显激烈的手段处理,对于可能展现出的东西,无疑可以期待一下。
而老爷子也没有让人失望。
“只是没必要,我没有一定避着他走的道理。”
而此时面对付前的诛心点评,瑟拉娜却是无意就这么被吓走,示意索伦迪尔就算真来了也算不了什么。
“明白。”
对此付前的反应是点点头,又看向了旁边的树婪兄。
你……
气氛为之一僵,但没等瑟拉娜做出反应,付前已经是深深吸了一口气,又是一记福音震爆锁定轰出。
咔——
固然资质愚钝,但弃狱之王的点化到底非同小可,那一刻似乎听到了某种东西的碎裂声。
接着就是熟悉的碧色幽光,从树婪兄周身一缕缕渗透出来,甚至形状都有些眼熟。
用了并不比劳里更长的时间,一只单翼鸟就已经跟着腾空而起,融入风雨。
“……这下索伦迪尔想不来都不行了。”
二话不说居然又度化了一个,瑟拉娜看上去终于相信眼前这位完全不在意什么塞壬。
至于她的提醒明显没毛病。
前面劳里还只是可能吸引索伦迪尔的话,现在两只几乎一模一样的鸟都跳起了华尔兹,到底是过分活跃了。
但凡索伦迪尔不是目标特别明确,对于这种动静总要来确认一下情况,排除风险。
“那是当然。”
对这个说法十分赞同,付前继续锁定了前台方向。
轰——
没有迟疑,第三记福音震爆继续命中。
“你到底想干什么?”
如果说前面的操作还可以理解成奔放,这会儿瑟拉娜看着是真的有些不理解了。
有什么意义吗,一定要做到这种程度——是的,一定要做到这种程度。
目送又一只单翼鸟飞天,付前对比着三者间每一处细节,完全没有走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