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西南,永平镇。
时近正午,镇上车水马龙,人流如织。
沿街店铺旗幡招展,叫卖声此起彼伏。
刚出锅的肉包子香气混合着酒肆里飘出的醇厚酒香,弥漫在空气中。
田间归来的农人扛着锄头,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三三两两走进食肆;
行脚的商贩在茶摊歇脚,高声谈论着各地的见闻。
而就在镇口一个不起眼的茶摊角落。
此刻却坐着一位身着长袍的男子。
他面容看似普通,但一双眼睛开阖之间,隐隐有血光流转,仿佛内蕴着无边血海。
正是刚刚《血神经》大成,破关而出的血神子——丁引。
他端着一只粗陶茶碗,指尖轻轻摩挲着碗沿,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街面,眼底深处却翻涌着难以掩饰的惊异与……贪婪。
“不可思议……”
丁引心中低语。
“区区数十载,这人间……竟已变成这般模样?”
在他的记忆里,凡俗百姓多半面有菜色,精气匮乏,如同稗草。
可眼前这些行人,无论男女老幼,个个面色红润,步履沉稳,体内气血之旺盛,远超他认知中的“凡人”。
甚至有几个看起来像是练过几下把式的壮汉,其气血充盈程度,几乎堪比旧时代一流的武林人士。
更让他心惊的是,他敏锐地感知到,不远处那家装潢颇为气派的“醉仙楼”里,隐隐传来的灵气波动。
虽然微弱,但品质纯正,分明是某种灵植或灵材的气息,竟如此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这凡俗市井之间?
“那是……玉髓米的香气?”
“还有玉玲草的味道?”
丁引的鼻翼微微翕动,以他的修为,轻易分辨出了那些对修士武者都大有裨益的灵植。
这些东西,在他闭关前,无不是被各大门派、世家珍藏,等闲难得一见,如今竟似乎成了这酒楼里的寻常货色?
惊愕之后,便是难以言喻的狂喜。
“天助我也,真是天助我也。”
丁引几乎要仰天长笑。
“如此旺盛的气血……这大明的亿万生灵,简直就是为我《血神经》量身打造的无上血食宝库。”
他闭关苦修数十载,忍受无边孤寂与功法反噬之苦,才堪堪将《血神经》推至大成,踏入武神之境。
本以为出关后还需费尽心思寻觅优质血食,缓慢积累,却不想竟直接撞入了一片前所未见的“乐土”。
就在丁引心潮澎湃,盘算着先从何处开始这饕餮盛宴,是屠灭这个小镇,还是寻觅一处军营吞噬那些气血更旺的兵卒时。
旁边一桌商贩的谈话,不经意地飘入了他的耳中。
“……听说了吗。北边黑风岭那边,前些日子出了大事!”
一个瘦高个的商人压低了声音,却难掩语气中的惊悸。
“何事?”
“莫非又有山匪作乱?”
他的同伴问道。
“比山匪可怕多了!”
瘦高个商人连连摆手。
“听说不知从哪里冒出个魔头,凶残得紧,一夜之间,乌风岭附近七八个镇子,数万口人,全没了!”
“尸骨无存,邪门得很。”
“啊,竟有此事?官府不管吗?”
“管,怎么管?”
瘦高个商人叹了口气、
“听说那魔头厉害得紧,手段诡异。”
“幸好,当时拜月教主正在附近云游,听闻此事,立刻赶了过去,与那魔头在乌风岭深处大战了一场。”
“拜月教主?”
“自从南诏国改为大明南诏府后,他就很少出现了吧。”
同伴惊呼。
“正是他老人家!”
瘦高个商人脸上露出崇敬之色。
“那一战打得是天昏地暗,据说乌风岭好几个山头都被削平了。”
“最后,拜月教主虽重创了那魔头,将其惊走,但自己……似乎也受了不轻的伤,回拜月总坛养伤去了。”
“唉,真是多事之秋。幸好有拜月教主这样的高人……”
“谁说不是呢……”
商贩们的谈话还在继续,但丁引已经无心再听。
“魔头,屠村,尸骨无存,拜月重伤。”
这几个关键词在他脑中飞速组合,让他心脏猛地一跳。
“《天妖屠神法》……吞噬精魄,不留尸骸……定然是那天妖传人。”
丁引眼中血光大盛。
“他果然也出世了,还和拜月那老家伙对上了?”
拜月教主的名号,丁引是知道的。
南诏国曾经的国师。
成名已久的武神境强者。
那天妖传人既能与拜月两败俱伤,其实力恐怕不容小觑。
但旋即,一股更加强烈的兴奋感取代了最初的警惕。
“两败俱伤……哈哈,好一个两败俱伤。”
丁引几乎要抑制不住嘴角的笑意。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一个受伤的天妖传人,其妖魂对于《血神经》乃是仅次于武神气血的大补之物。”
“而一个重伤的拜月……武神级别的气血和元神,更是无上珍品!”
若能趁此机会,将这两者一同吞噬……丁引光是想想,就感觉周身血液都在沸腾。
他强压下立刻动身的冲动,多年的谨慎让他决定先核实一番。
接下来的半天,丁引看似漫无目的地在永平镇及周边几个城镇游荡,实则暗中探听。
果然,关于“乌风岭魔头”与“拜月教主”两败俱伤的消息,版本虽有细微差别,但核心内容几乎一致,流传甚广,不似作伪。
他甚至亲身前往北方乌风岭。
除了破碎的战场。
那里确实残留着一种阴邪暴戾的气息,以及一股浩瀚却紊乱的月华之力。
“看来消息不假……”
“天妖传人想必也已隐匿疗伤,暂时不易寻找。”
“当务之急,是先拿下拜月这块肥肉。”
一个重伤的、落单的、价值无可估量的武神。
这诱惑,足以让血神子疯狂。
他仿佛已经看到,拜月那蕴含着磅礴力量的武神之血,如同甘泉般涌入他的体内,推动着他的《血神经》迈向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