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霁淮确实早早回家了，但在晚饭后便又是到书房闷头忙碌，藤今今支着眼皮硬挺着，生生等到了池霁淮上床睡觉。
他赶紧往旁边蹭一蹭，可身边的人也没有要抱自己的意思。
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视线落在池霁淮模糊的侧脸上，低低的声音在万籁俱寂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霁淮？”
“嗯。”所幸不到两秒的间隙便顺利得到了回应。
“你……”尾音被人拖得长长的，缩在唇边的话还没出口脸就已经红扑扑的。
藤今今扯着被子把脸藏起来一点，躲在被子里的手也悄悄滑过去，指尖勾起池霁淮的手指捏到掌心后，才闷声补全了想要说的话，“你亲亲我……好不好？”
这软绵绵的请求飘飘荡荡着消散在空气中，眼皮偷偷掀起来时正对上那双看不清情绪的黑眸。
那双眼睛在漆黑的夜里显得更加深邃，也更加难以捉摸。
藤今今没躲那道目光，发现池霁淮看过来就又贴过去紧紧挨着他的胳膊，指尖慢吞吞地扯着被子的边沿将下半张脸露出来。
唇上落下一个吻，很轻，轻到让人分辨不出究竟有没有这样一个吻。
手上早就蓄好力道，在那张薄唇即将离开之际，已然爬上对方胸口的指尖便紧紧攥住了手下的衣襟。
两人之间微弱的间隙还未来得及拉开就被人再次强行填满。
纵使已经有了很丰富的经验，可在这样的亲密里，向来是有人引导着他的。
骤然要靠自己来做主导，藤今今的动作依旧很生涩。
脑海中反复回忆着池霁淮往日里做这事的步骤和细节，舌尖笨拙地探寻着方向。
他已经趴到池霁淮胸口上去，可折腾半天仍然不得要领，也得不到任何回应。
指尖躁动地揉搓着手下的一小块布料，柔软的声音黏糊又焦躁，“我……我不会……”
他直勾勾地盯着那双黑眸，在感受到腰间落下的手掌后便急切地凑上去在那张薄唇上啄了一下，这一次终于得到回应。
后脑被人托着重新陷入柔软的枕头时身子终于放松下来，小臂顺势搭上了池霁淮的脖子。
心脏跳动得很快，这是一个算不上温柔的吻。
呼吸骤然回归，瞳孔重新聚焦的瞬间恰巧与那道视线交错而过。
脖颈被人咬了一口，力道不算重，有些细微的疼带着痒。
身体在无意识下有轻微的抖动，藤今今在下一秒便顺从地微微扬起一点头让脖颈伸展出更加流畅的线条。
颈间的力道反倒轻了，细细的啃咬转变成湿热的吻，安抚着牙齿留下的那一块浅浅印记。
揽在那片宽厚肩背的手缓缓上移，指尖钻进浓密干燥的发丝，鼻间充斥着最熟悉也最令感人到安心的味道。
细弱的电流从颈间的齿印密密地攀爬而上，侵占头脑，藤今今蓦地开口，没头没脑的话带着几分横冲直撞的无助，“你把我关起来吧。”
温热的唇倏然离开，肌肤忽地被空气牢牢包裹，凉与热交杂着拨弄人的神经。
细嫩的掌心缓缓抚上那张脸，从唇间流泻出的每个字都被人咬得清晰又认真，柔软的语调诉说着与之大相径庭的话。
“你把我关起来，或者锁起来，什么都好。外面怎么样都不许我知道，所有的事情是什么样的进展，往什么方向发展，都是你说了算，好不好？”
两双眼睛在咫尺之间对望，繁杂的情绪全部交织在眼底，沉沉的夜太黑，似乎什么都让人看不真切，可彼此若即若离的心跳却格外强烈。
“你对我做什么我都愿意的。”腰间被人托着，藤今今借着那只手的力道伸手攀上池霁淮的脖子，泛着热意的唇迎上去轻轻贴上那张薄唇。
但手臂却在下一瞬便被人攥到掌心带下来，他有些茫然地看过去，手腕被略带粗糙的指腹摩挲着泛起热来。
额头抵着额头，鼻尖似有若无地触碰，沉闷的呼吸打在唇上，灼人肺腑，“伤害你，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
落在眼尾的吻带着炽热的温度，整片眼眶都被烫得好像要烧起来。
“睡吧。”
覆盖住腕骨的掌心骤然撤离，藤今今忙不迭地扯住了那只手，生怕再晚一秒就什么也抓不住。
嘴唇张了张，过了良久才终于挤出一点艰涩的声音，“那你的方法是什么。”
他不想对这个问题做出假设，可池霁淮却也没有回答。
像是突然之间没了力气，他蓦地松开了手。
这样的黑暗中没有人说话，就显得太过于沉默，也太过于空荡。
明明就躺在同一张床上，明明伸手就能触碰到彼此，可这样的距离却让人觉得好远，也好陌生。
心底的不甘叫嚣着从眼尾滑落，那点痕迹很快就被柔软的指腹粗鲁地抹去。
藤今今没什么预兆地忽然翻过身，话也不说就往旁边的人身上爬。
他伸手摸摸索索着去扯池霁淮的衣摆，指尖沿着缝隙钻进去没什么方向感，亲得也没什么章法。
润泽滚烫的唇落到喉结上时，沿着腹肌纹路缓缓游移向下的手指被人紧紧攥住。
在这样视线受阻的环境中他分辨不出池霁淮的神色，只能感受到包裹自己指尖的掌心很热，飘荡在黑暗中的声音低哑，没什么温度，“睡觉。”
藤今今只装作听不见，兀自挣开了那只手坐起身来，一言不发地开始扯自己的衣扣，不过须臾衣领便失去束缚滑落肩头。
落在最后一颗纽扣上的手被人抓住，那片掌心似乎更烫了。
藤今今没有足够的勇气维持住在这种境况中的无声对峙，落在腕间的力气有些大，他甩不开，索性就着那只手的支撑跪起来爬坐到池霁淮腿上去。
“听话。”这样沙哑的声音在夜色中更添几分别样的味道，明明是那样低沉的音色，可其中夹杂的无奈却似乎远大于强硬。
手依旧被人紧紧攥着，箍到腰间的大手也用上了些力道，他很快就被按在那里不能动作，眼眶禁不住泛起热来，声音有些颤，却格外执拗，“我不听话。”
心里很焦躁，得不到足够的安抚让情绪更加失控，藤今今挣不动，只得倾身去咬池霁淮近在咫尺的下唇。
不知道是谁先尝到泪水咸涩的滋味，两个人终于都得到了一个温柔的吻。
腰间小幅度上下摩挲的手掌带有安抚的意味，落在耳畔低沉的声音也是，“听话，给我点时间。”
即便不再受到什么束缚，藤今今也没再有什么动作，只是紧紧搂着池霁淮的脖子埋首在他颈间。
眼泪濡湿睫毛，话里的哭腔被人轻轻压住，“那你抱着我。”
他在背上那只大手的示意下微微退开一点身子，像是脱了力般坐在那里不动了，只垂头看着池霁淮把他睡衣的纽扣一颗颗系好。
被子里很温暖，相贴的体温也是最熟悉的。
如愿得到了一个与往常一样的拥抱，却无法代表往常的含义。
这样不尽如人意的结局带给人无法言说的疲惫，藤今今睡得并不安稳。
也许是因为没有梦，蓦然在深夜醒来让他有些分不清时间。
不知道自己睡着了多久，只知道伸长手臂时身边的位置已经没丝毫温度。
周围没有声响，藤今今收回手往被子里缩了缩。
很安静，只有自己呼吸的声音。
纵使什么也看不清楚，他还是睁开了眼，在浓稠的黑暗中慢吞吞地挪动着到了一旁的位置。
很凉，但有着他最喜欢的气息。
身体重新蜷缩到一起弥补着这块位置缺失的温度，鼻端萦绕着熟悉的味道，藤今今把脸颊埋进被子里，被困倦推搡着再次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