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的脉搏,在牛渚江段变得异常狂躁。
江水撞击着礁石,发出雷鸣般的轰响,卷起千堆雪浪。
北岸,汉军水寨连绵数十里,桅杆如林,旌旗蔽空。
新抵达的徐庶水师与张辽整编的荆州水军已然完成汇合,庞大的舰队几乎覆盖了整个江面,肃杀之气惊得江鸥都不敢靠近,只在远空盘旋悲鸣。
南岸,牛渚要塞如同匍匐的巨兽,扼守着这处江东门户。
营垒依山傍水而建,女墙之后,江东军弓箭手引弓待发,一架架巨大的拍竿如同巨人的手臂,高悬着千斤巨石,冰冷的矛尖在垛口后闪烁着寒光。
程普顶盔贯甲,按剑立于望楼之上,一双虎目死死盯着北岸那令人窒息的汉军船阵,脸色凝重如水。
“将军,敌军势大,这……”副将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程普冷哼一声,打断了副将的话,声音沙哑却坚定:“势大又如何?我江东儿郎,何曾惧战!传令下去,弓上弦,刀出鞘,拍竿备石!告诉弟兄们,身后便是他们得家乡父老,此战,有进无退!”
“有进无退!”望楼上的亲卫齐声呐喊,声浪试图压过江涛。
几乎是同时,北岸汉军旗舰“破浪”号上,徐庶与张辽并肩而立。
张辽一身玄甲,目光锐利如鹰,扫视着对岸严阵以待的牛渚要塞,沉声道:“元直,孙策将程普置于牛渚,营垒坚固,防守森严,强攻恐损失不小。”
徐庶一身儒袍外罩软甲,闻言微微颔首,脸上却并无惧色,冷静分析道:“文远将军所言极是。然我军挟新胜之威,水师锐气正盛,且兵力、船械皆占优势,正当一鼓作气!兵法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我观敌军虽严阵以待,然其注意力皆被我正面船阵所吸引……”
他顿了顿,手指指向牛渚上游一处水流相对平缓的江湾,说道:“可遣一支艨艟快船队,借江心洲遮蔽,迂回至彼处,突袭其侧翼水寨。待其阵脚动摇,我主力楼船便正面压上,以拍竿、弩箭覆盖其岸防工事,步卒趁势抢滩登岸!”
张辽眼中精光一闪,抚掌道:“好!正奇相合,元直此计大善!便由我亲自率领跳荡兵,待水军打开缺口,便抢攻滩头!”
徐庶肃然道:“那便有劳文远将军了。擂鼓!升信号旗!传令前锋艨艟舰队,依计行事!”
“咚!咚!咚!咚!”
汉军水寨中,牛皮战鼓轰然擂响,声震数十里,连江涛之声都被短暂压制。
赤红色的进攻令旗在“破浪”号主桅急速升起,迎风狂舞。
“大汉万胜!”
“陛下万岁!”
北岸江面上,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
庞大的汉军舰队闻鼓而进,如同苏醒的洪荒巨兽,开始向南岸挤压而去。
大战,瞬间爆发!
汉军前锋,数十艘艨艟快船如同离弦之箭,脱离本阵,借助江心几处沙洲的掩护,劈波斩浪,向着徐庶所指的江湾方向疾驰。
与此同时,主力楼船舰队则保持着严整的阵型,以“破浪”号为首,如同移动的城堡,缓缓逼向牛渚正面。楼船之上,弩窗洞开,寒光闪闪的弩矢对准了岸上。
高大的拍竿缓缓调整着角度,绳索绞动的声音令人牙酸。
南岸望楼上,程普经验老辣,立刻发现了汉军的迂回意图,脸色微变,厉声喝道:“传令侧翼水寨,拦截敌艨艟!正面守军,弓弩齐发,压制敌楼船!拍竿准备,听我号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