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伟讪讪的笑着道:“让您说得,我真是无地自容了,这样吧,明天我就跟赵延松打招呼,让他赶紧想办法,把蒋宏放出来。”
“不要明天,现在还没到晚上七点呢,放下电话之后,立刻就跟赵延松研究,这件事决不能再拖了。”顾焕州斩钉截铁的说道。
“明白,马上就打电话!”王大伟大声重复道。
顾焕州呵呵一笑:“你那点小心思,我早就看明白了,不就是担心蒋宏出来之后,抢了你的风头嘛,其实啊,你根本就不用有这么多顾虑,在我心目中,你的位置谁都无法替代,蒋宏对你产生不了任何威胁。”
“有您这句话,我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王大伟激动的说道。
“没有那么夸张。”顾焕州平静的说道:“我不会让你去干赴汤蹈火的事情的,因为你有更重要的任务,说得更直白些吧,就算有赴汤蹈火的事,也是让蒋宏或者林海他们去做。”
王大伟听罢,眼泪差点掉了下来,声音也有些哽咽了。
“顾书记,您放心吧,我这辈子只跟着您了,就算拿棒子打,我也绝不离开。”
“好了好了,别说这些肉麻的话了,赶紧做事吧,我等你消息。”
放下电话,王大伟略微平复了下激动的心情,斟酌片刻,随即拨通了赵延松的手机。
电话只响了一阵,这才被接了起来。
“你咋想起给我来电话了呢?说吧,啥事!”赵延松的语气明显很冷淡。
王大伟嘿嘿笑着道:“咋了,没事我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呀。”
赵延松冷笑一声:“你不打电话还好点,偶尔想起当年我们在一起的日子,还能念着你点好。”
“这话说的,就好像我现在做啥对不起你的事了似的。”王大伟道。
赵延松叹了口气:“你倒是没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关键是总给老子下套儿,说了你别不爱听啊,我们之间那点革命友谊,已经被你糟践得差不多了。”
王大伟眼珠转了转,笑着道:“不就是被顾书记点个名嘛,多大点事啊!?至于跟我倒这么多苦水嘛?”
“多大点事?说得轻巧!”赵延松苦笑着道:“自从顾书记空降本省主持工作以来,就没指名道姓的批评过干部,我这算蝎子粑粑--独一份啊,毫不夸张的讲,我现在已经名满全省了。”
王大伟倒是不慌不忙的说道:“老刘,你这话说得,我就不爱听了,对蒋宏采取留置措施,本来就是你分内的工作,你做了,不犯任何毛病,相反,如果你不做,那才容易让人抓小辫子呢?我确实提醒了你几句,难道这就算是下套?顾书记在纪检工作会议上点了你的名不假,但他也没敢说不该对蒋宏采取措施啊,之所以批评你,是因为你案子查得不利,而且,你心里明镜似的,蒋宏真要查出问题来,那就是打顾书记的脸,你这么做,本来就存在风险,你当时可是拍着胸脯跟我说的,就算是顾书记和李书记,也不敢把手伸到纪委来,难道这么快就都忘记了?”
一番话把赵延松说没词了。他讪讪的笑了下,说道:“就算你说得对,可咱们多年的老战友,你现在正当红,咋不站出来替我说句话呢?”
王大伟把嘴一撇:“少来这套,你对蒋宏采取留置措施,也并非是给我面子!再说,你怎么知道我没为你讲话呢!”
赵延松一时无语。
确实,他之所以突然对蒋宏采取强制措施,实则是在刘骥才暗示下,当时的他,理所当然的认为,顾焕州在这场角逐中很难占到什么便宜,退一万步讲,就算能讨到便宜,也不是短期之内的事,所以,才敢于冒着得罪顾焕州的风险,直接把蒋宏关了起来。
这其中确实有王大伟的撺掇,但更多的则属于他对于形势的误判。
说起来,也算不上误判,毕竟,任兆南案漏洞百出,问题随便一抓就是一大把,只要能审出名堂,别说是顾焕州,就算比顾焕州再大的领导,也干瞪眼没办法,到了那个时候,没准还得反过来跟他商量呢。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从案子开始审,就是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阻力。
首先是蒋宏的态度极其强硬,拒不配合。
纪委办案,当然不可能是和风细雨,虽然没采取什么暴力措施,但各种折磨人的招数一样也不缺乏,意志薄弱点的,几个回合下来,就都乖乖就范了。
可蒋宏的身子骨却非常硬朗,连续三天三夜下来,连办案人员都顶不住了,可这哥们却还能咬牙坚持。
其次,参与办案的其他纪委工作人员,也表达出了很强的抵触情绪。
道理明摆着,蒋宏要是审出问题了,就相当于打了顾焕州的脸,所有参与办案的人,非但不可能受到嘉奖,还有被边缘化的风险。
纪委虽说相对独立,但同样是在省委和市委领导下的党内监督机构,把省委书记得罪了,至少在顾焕州的任期内,提拔重用是基本无望了。
在这种心态作祟下,大家自然是能拖就拖,能缓就缓,能往后退,就坚决不肯往前迈半步。
如此精神面貌办案,怎么可能取得突破呢?
一晃十多天下来,案情没有取得任何进展,蒋宏倒是愈战愈勇,居然还以绝食相抗争,搞得他非常被动。
被顾焕州点名之后,赵延松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于是只好将审查工作暂停。现在是上不来下不去,非常难受。
如今面对王大伟的反唇相讥,也自觉理亏,只好苦笑着道:“大伟啊大伟,你是不知道我最近面临多大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