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医院长廊。
余苏礼猛地回神看着自己手上那狰狞伤口只觉得浑身冰冷，此前所有记忆涌上来。
血还在不停滴落。
“余苏礼！”
身穿白色大褂的人跑了过来，虽然戴着口罩但也可见那急切担忧的神色。
张萧许没给余苏礼说话的机会，而是自顾自拉着他去急诊室处理。
余苏礼有些恍惚，抬起另一只手想摸摸张萧许的脸。
这张脸，他思念许久。
“张萧许，是你。”
他从被拉住的那一刻就认出来了，可还是不敢相信。
前世的记忆好疼好冷。
张萧许手一顿，随后冷着的眼眸软下几分。
伤口很深，张萧许处理许久。
而余苏礼强忍着，直到冷汗浸透全身。
那么疼，还是舍不得移开视线一眼。
处理好后，余苏礼挣扎起身。
张萧许有些心慌，拉住他：“去哪，伤得这么重还要逞强。”
逞强，余苏礼头一次听到这个词。
余苏礼压住思念，慢慢靠近张萧许，随后亲手撕掉所有伪装表明脆弱。
他头靠在张萧许胸膛，仔细感觉那温热的呼吸。
“张萧许，我很想你。”
短短一句话，甚至没有特别的语气。
可张萧许一动也不敢动，心跳急速加快。
眼眶被染上酸涩。
他的手试探着一点一点贴在余苏礼腰间，算是安慰。
拥抱不算久，可时间好像走得很慢。
出医院门口，余苏礼身上多了件黑色外套。
余苏礼抬头看着天空，突然觉得活着真好。
张萧许看着余苏礼的背影一时觉得恍如隔世。
那个背影，好像见过无数次了。
张萧许扯出笑容，轻轻将手搓热。
“走吧，陪我吃个早餐。”
余苏礼想到什么，答应下来。
张萧许的手轻轻贴在了他冰冷的脸颊：“天气冷了下次多穿点。”
余苏礼撩人不自知，苍白虚弱脸上露出一丝笑；“张医生在我不会冷。”
意识到什么，余苏礼皱下眉没再说话，乖巧走在前面。
张萧许还没回应上一句话就看到了他有些闷闷不乐，关心又或是心疼。
“怎么了？不高兴？”
余苏礼转身看着他，似鼓起勇气；“张萧许，这个世界我不喜欢。可以试试看，走近你吗。”
风吹来，吹动余苏礼的发丝。
空气中带着花香。
张萧许抬起头，那双眼睛格外亮。
“我一直都将你规划在身边了。”
所以你不需要特意走近我，因为我一直都跟在你身后。
张萧许忍住此前所有痛苦将人拥入怀中。
我的阿礼，终于回来了。
而我，终于抱住你了。
“这次为我留下来好不好。”
余苏礼听懂了张萧许的话，哭湿了他的衬衣。
原来张萧许等了他很久，足足两辈子。
“好。”
为你留下来。
早餐店的一切还是那么熟悉。
余苏礼侧头看向身边的人有些心疼，这一家人或许是张萧许人生中的第二个执念。
果然，张萧许手攥着，眼里有着千言万语。
人的命运是无法改变的，这一点他们都知道。
可身为上帝视角般的人，看到还是难过。
张萧许装作若无其事走过去如同往常一样打招呼；“叔，老样子。”
老板还是那么热情，对生活满怀期望。
余苏礼有些于心不忍，配合着张萧许。
只是这早餐吃着吃着有些发咸了。
出了早餐店，余苏礼偷偷将一沓钱放在碗底。
张萧许牵住他的手，打了招呼就离开了。
两人之间似乎形成一种无言默契。
“你什么时候来这个城市的。”余苏礼问。
“不记得了，只是跟着某些人的脚步移动。”
那些坎坷苦难，张萧许是一点都不想说。
余苏礼眼眸暗下，下意识自责。
自责因为自己张萧许放弃许多东西，因为自己张萧许痛苦折磨一生。
“不喜欢我的话，你的前途一片光明。”他提醒。
张萧许对上他的眼神，温柔亲吻那隐藏伤口的纱布。
“喜欢你我的世界才有光明。”
“你啊，从来都不是什么累赘。因为你的出现，我才变得那么有动力。你知道别人怎么说我的吗，年少英才，天之骄子。但我最喜欢的是他们说，张萧许是个好医生。所以谢谢你，让我变成这么好的我。”
余苏礼看着张萧许，没有找到一丝撒谎痕迹。
心脏处好似出现暖流。
张萧许看着某人惊喜发光的眼睛轻笑，牵住手十指相扣。
“刚下了夜班好累，回家吧。”
回家？
余苏礼下意识害怕，可看着张萧许的意思，他说的回家是回家。
而不是那个，冰冷的豪宅。
“我可以跟你回家？”
张萧许转身抱起没有安全感的人，毫不掩饰：“是跟我回我们家。”
张萧许知道余苏礼所承受的痛苦跟那所谓家人所带来的无尽压力。
既然他们给不了关心跟爱，那他来。
这样好的人，生来就应该幸福。
张萧许住的地方不算特别高档，但也是个高级公寓。
打开灯，眼前是一片暖色调。
可爱软乎的沙发，绿色生机的植物，烟火气的厨房。
这一切，都是余苏礼最喜欢的。
张萧许打开冰箱，里面是一排又一排可爱饮料。
这样的饮料，倒真的与他这个高冷的人格格不入。
余苏礼反应过来，接住那被打开的饮料：“买这么多，喝不完。”
张萧许自然戴上厨房围裙，拿出蔬菜肉食处理。
背对着光，袖口微卷，颇有好好老公感。
“怕某些人来这没有喜欢的饮料喝。”
余苏礼露出为数不多的真心笑容，满含爱意看着张萧许忙活的身影。
“想吃糖醋排骨。”
张萧许轻叹一声，却还是格外宠溺：“得令。”
破坏氛围的手机铃声响起。
余苏礼看到备注后笑容淡下。
他还没想好怎么面对父母。
张萧许背对着看不见，但也已经预料到了。
“阿礼，我不能劝你原谅他们。但我希望，你能快乐。”
他是恨余苏礼父母的，恨他们逼死自己放在心里那么久的人。
可他不会逼迫余苏礼。
他只希望余苏礼快乐。
余苏礼嗯了一声，最后挂断电话。
这一路走得好艰难，所以这次我想自私幸福一回。
哪怕最后父母后悔了，可原谅不原谅是他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