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国夫人就不怕死么?”
谢文瀚许久憋出这句话,他想不明白,如此富贵的护国夫人竟然敢与他同归于尽,她当真不怕死么?
倒是他,已经是亡命之徒,敢与他同归于尽,怎么想的。
宋九却是没有理会谢文瀚的话,而是目光凌厉地盯着前方蠢蠢欲动的几名谢家军副将,语气不容置喙的说道:“我不过是个小妇人,死也还能得到追封,可你们不同,若没了主帅,便只剩下死路一条。”
“识相的,就将我大哥放下来。”
宋九捏紧了手中的火珠子,那模样但凡有人敢说个不字,她是真的会将火珠子扔出去,至于她手中的簪子,那尖细的利刃已经划伤了谢文瀚的脖子。
在这紧张的气氛之下,谢文瀚皮糙肉厚的还没有感觉到,但那鲜血滴落在他手背上时,他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护国夫人就是个疯女人,她真的敢杀了他。
几名私军副将还在犹豫不定,弓箭手更是对准了护国夫人,但谢文瀚怕了,他闭了闭眼睛,将怒气压下,大喝一声:“将他放下。”
有了主公一句话,这些副将也不敢违背了。
护国夫人倒也没有说错,一旦他们的主公出了事,整个谢家军都将是一盘散沙,他们在造反,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与其在这小事上争锋,不如先救下主公才对。
弓箭手还在盯着宋九,不过几名副将已经叫人将柱子的绳索慢慢地往下滑动,挂在上面的任广田人还是懵的,下坠的时候还有些不敢置信。
就在众人都盯着柱子上的任广田时,一直站着没动的裴小西突然抬起右手,那长长的袖笼中在那肉眼可见的速度下,两道细长的黑影突然飞出,正是朝着就近的两个寮国蛊医飞去。
两人反应过来时,那黑影已至,还没有看清是个什么玩意,就觉得手上虎口吃痛,低头看时,只见一颗黝黑细小的蛇头瞬间松口,就要逃走,两名寮国蛊医也是反应过来了,快速抓起蛇尾往地上一甩。
两条毒蛇就这样殒命,一滩黑血在他们的脚下炸开。
直到此刻,两名寮国蛊医彻底反应过来,大喝道:“捂鼻,快。”
就这两名寮国蛊医反应及时捂了鼻子,高台上的其他人却是来不及捂住鼻子,便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腥臭味,闻着就不对劲了,没两下一个个翻了白眼倒在了地上。
裴小西看着地上的两滩血水,心疼无比,不过效果还是不错的,一切都如他所料,这两人若是没有将蛇弄死,那么死的只有他们两,可若是将蛇弄死了,还流了一地的血,那这周围几人都没法活了。
宋九看着倒在自己脚边的谢文瀚,面色平静地看向隔着有些距离的弓箭手,知道他们没有受到影响,隔着远了,气味传不过去,但他们显然还没有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宋九这便开了口:“若是你们敢还手,你们的主帅就彻底被毒死了。”说完这话,宋九拿出一颗药,朝那些弓箭手说道:“这是解药,你们放下手中的弓,我救你们的主帅。”
这些弓箭手的脸上还有些恐惧下的苍白,他们相视一下,纷纷放下了手中的弓。
宋九也就蹲身将药丸喂到了谢文瀚的嘴中。
原本面如死灰一般的谢文瀚脸色似乎红润些了,呼吸也平稳了,这些私军松了口气,却仍旧堤防着,一个个的心头也没了底。
那边的几名副将怒不可遏的想要冲过来,却被身边的护卫拦下了。
如今的高台上,无人敢上来,而谢文瀚抛家弃子,身边连个继承人也没有,导致这么多的私兵,无人能主持。
两名捂了鼻子的寮国蛊医退出高台,松开手想要摸颗万能解毒药来吃吃,谁知猛的吐出一口黑血,两人的目光盯向自己的虎口。
即使他们没有闻到毒气,却还是中了毒,只是慢上一些,仍旧逃不过一死。
寮国江湖上的传闻,当年术虎族禁地的怪医传说,他们不信,也不服,即使后来斗毒成了手下败将,他们仍旧觉得是那术虎族的禁卫之故。
而今他们信服了,这个怪医传说,当年若是信了,或许还能活下去,然而一句不信却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他们根本不是这位的对手,先前的傲慢源自于无知,多么的可笑。
两名寮国蛊医当场吐血而亡,再次动摇了谢家私军的军心。
几名副将官阶不相上下,他们对各自皆是不服气,也因着谢文瀚怕军中有人夺他权力,便培养了这几人互相牵制,导致如今大难临头,却无一人能推举成为新的统领指挥所有私军。
宋九要的就是这个局面,在她带着小西登上高台开始,就有打算用自己的命搏一搏,猜测着谢文瀚对这些私军的牵制和猜忌,毕竟他在朝中就是因为他们荣家人与世家走得密切,才导致今日造反的地步。
所以谢文瀚不会走荣家人的老路,可是他的这一条完全不信任下属的道路,却也是致命的。
就在宋九和小西绑了谢文瀚准备带走时,那边几名副将似乎达成了某种协议,其中一人快步来到柱子前,突然拿出大刀砍了上面的绳索。
上方下降到一半的任广田突然失重,惊呼一声猛的往下坠落。
宋九听到惊呼声,抬头看时,已经是来不及了。
裴小西反应快些,飞身而去,然而才到柱子前来不及接住人,柱子直接砸了下来,任广田随着柱子砸下的方向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他闷哼一声晕厥过去了。
裴小西看着大表哥吐出的鲜血,面色一沉,唯一的右手再次抬起,回身时,那空荡的左臂袖子在半空划了一个圆弧,只见数根渍了毒的牛毛针从袖中飞出,攻向就近的那名副将。
这名副将是推举出来将柱子砍断的,如今他隔着小西最近,根本没有躲避的可能,那渍毒的牛毛针就钉入他的身子,痛感如同被蚊子咬了一口,但随之而来的是全身像被虫子肆意啃咬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