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放见肖晨停下,心中一喜,连忙小跑两步凑上前,脸上依旧堆满谄媚的笑,说道:
“这位先生,您刚才说这副画是赝品,我想知道,您是从何处发现它是赝品的?您看,我们秦家在古玩界也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了,一直自认为有些眼力,可这次却走了眼,实在是惭愧。要是能从您这儿学到些辨别真伪的本事,以后也能少走些弯路。”
他心里盘算着,若是能结交这位高手,他们家说不定能借此翻身,在古玩界的地位也能更上一层楼。
肖晨目光锐利,直直地盯着老人那满是算计的眼神,那眼神仿佛能穿透人心,将老人心底的小算盘看得一清二楚。
他嘴角微微上扬,发出一声冷笑,那笑声中带着几分不屑与嘲讽:“如果你想知道这画的真假,就把此画拿下来交给我,我证明给你看。”
他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秦放微微一怔,心中虽有些犹豫,但想到或许能从肖晨这儿学到些辨别真伪的本事,还是咬了咬牙,示意一旁的伙计将画取了下来。
画轴刚一到手,不等众人反应过来,肖晨双手猛然发力,那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只听“刺啦”一声脆响,如同惊雷般在店铺中炸开,原本价值千万、被众人视为珍宝的古画,瞬间被撕成两半。
断裂处露出的化纤布料在明亮的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反光,与周围古色古香的装饰显得格格不入。
整个店铺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保安原本正靠在门边,听到这声响,嘴巴张得老大,却半天说不出话来,眼神中满是震惊与错愕。
排队的顾客们也都瞪大了眼睛,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有的甚至用手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连正在算账的账房先生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手一抖,手中的算盘“哗啦”一声掉在地上,算珠散落一地,在青砖地面上滚动着,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可是聚珍阁的镇店之宝啊!”不知是谁率先惊呼出声,那声音中带着惊恐与愤怒,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一时间,店铺里像炸开了锅,众人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小子是脑子进水了吗?怎么能当着店主的面毁了这么好的作品?这是疯了吧。”
“就是啊,这画要是真的,那价值可不得了,他这一撕,可真是闯了大祸了。”
保安铁塔般的身躯往前一探,那粗壮的手臂青筋暴起,指节捏得咔咔作响,眼神中透露出凶狠的光芒,正要将这个质疑镇店之宝的年轻人架出去。
就在这时,秦放却突然重重地叩击了一下手中的黄花梨手杖,那手杖与青砖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震得青砖地面微微发颤。
“退下!没长眼吗?”秦放沙哑的呵斥声如同一把利刃,划破了店铺里的嘈杂。
那声音惊飞了梁上栖息的麻雀,麻雀扑棱着翅膀,慌乱地飞出了店铺。
柜台上的青铜香炉也被这声音震得嗡嗡作响,仿佛在诉说着此刻的紧张气氛。
年轻保安僵在原地,迷彩服下的肌肉绷得紧紧的,如同一块铁板。
他偷偷地用余光打量着肖晨,只见肖晨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布衣,那布衣松垮地挂在身上,衣服边角磨得发毛,怎么看都像是个误入古玩店的穷学生。
可老爷子此刻却眯着浑浊的眼睛,像盯着稀世珍宝般盯着对方,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他从未见过的重视。
这让他不禁想起上个月省文物局副局长来参观时,秦放也不过敷衍地颔首示意,可如今对这个年轻人却如此恭敬,这让他心中充满了疑惑与不解。
肖晨置身于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气氛之中,却仿若未觉,神色平静得如同古井无波。
他那修长的手指,宛如灵动的舞者,沿着唐伯虎《溪山无尽图》的画轴边缘缓缓游走,动作轻柔而优雅,仿佛在抚摸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突然,他眼神一凛,屈指如叩琴键,指尖重重地敲在画轴之上。
“啪”的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店铺中格外清晰,那声音如同炸雷一般,惊得众人心中一颤。
只见画轴接缝处瞬间裂开蛛网状细纹,那细纹如同蛛丝般蔓延开来,在画轴上形成了一幅诡异的图案。
众人还未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反应过来,肖晨已然从口袋中掏出一把银质镊子。
那镊子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他手法娴熟地用镊子夹出一片薄如蝉翼的绢布,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他将绢布拿到落地窗前,轻轻一抖,午后温暖的阳光穿透那细腻的纤维,竟在地面投出一片淡金色的光斑,那光斑如同梦幻般闪烁,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拿100倍放大镜。”肖晨头也不回,随手将绢布抛向秦放,那动作随意得就像扔掉一张废纸一般。
秦放赶忙伸手去接,他那布满老年斑的手剧烈颤抖着,仿佛承载着千斤重担。
价值二十万的德国蔡司放大镜在他手中摇摇欲坠,险些脱手而出。
他喉结上下滚动着,眼中满是急切与兴奋,嘶吼道:“快!把保险柜里的显微仪抬出来!”
那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有些沙哑,在店铺中回荡。
很快,几个伙计气喘吁吁地将保险柜里的显微仪抬了出来。
当冷蓝色的光束扫过绢布,原本肉眼难辨的纤维间,浮现出若隐若现的墨迹。
秦玲玲踩着十厘米的红底高跟鞋,风风火火地冲了过来。
她那香奈儿套装的珍珠纽扣在奔跑中不堪重负,崩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瞪大涂着浓密睫毛膏的眼睛,眼神中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紧紧地盯着放大镜下的蝇头小楷。
只见上面清晰地写着——“2015年春,假伯虎戏作于桃花坞,博友人一哂”。
落款处半枚“六如居士”的印章,边缘还带着竹刀雕刻特有的毛边,那毛边如同岁月留下的痕迹,诉说着这幅赝品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