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裕回了玄武区的冯府,清影命奴仆将木箱抬入凤梧院。木箱入库,由珊瑚掌管钥匙。
随后,萧裕回了书房,她看了最近几日的账本,快速对好账;再整理文册,将与寺庙签订的契约拿出,誊抄一份,再将契约藏好。
她用碳笔绘制了一张数据表,将订购的多种鲜花按月份排序列表;并将地址、收购明细注释清楚;写好后,再将这份册子交给朱美娘保管。
翌日,她来了幻影阁,将昨晚拟好的计划表交给两位班主,再对几位管理人员交代一番,这才与清影回了府邸。
萧裕吩咐奴仆将库房里的香皂、肥皂、花露水各抬两箱搬入马车;还有桃花醉、桂花酿、槐香米露各搬一坛,一并放入马车。
准备妥当,她与清影一同前往丹阳郡。
清明时节,雨季说来就来,前几日还是阳光明媚,今儿个便下起了淋沥大雨。
幸好有作准备,清影从车架上取来斗笠蓑衣,他迅速穿好;挥动着马鞭,两匹骏马朝着外廓城而去。
一个时辰后,马车到了京城西南的郊外,东长干里左近的保垒城;这里皆属于丹阳郡辖区;但要到武进县兰陵区还有一段距离。
丹阳郡由十二个县组成,郡区城池面 积很大,高墙筑造的城池方圆四里之巨,这里内有衙署军营街市,曾是京城西南方向最大的街市。
马车沿着城池而入,远远望去,高墙筑造的城池上鳞状赤瓦、犹如巨龙一般盘旋在城墙之上。
为了在宵禁前赶到兰陵,清影行经二县,由官道改为小道,抄着最近的路线而去。
小道全是土路,不似官道那般好走,官道由青石板铺成,又宽又平,下雨也不怕变成泥泞。但抄近路走,小道是无可避免的。
江风阵阵,伴随着雨水浇灌在行人身上;小道上的百姓刚从田地里回来,他们穿着单薄的麻衣、扛着农具,哆哆嗦嗦的朝着自家的方向而去。
清影再将蓑衣裹紧,他对着车门喊道,“少爷,您坐好,我要加快行进了。”
萧裕刚开车门,江风鱼贯而入,掀起的布帘尾端的竹珠劈啪作响。她回应道,“清影,你要注意安全,雨水太大就不要着急赶路…”
萧裕说完,连忙关上车门,并上了门栓。
清明时期的梅雨季节又要来临了,今儿个刚下,就是一场大雨;倘若再下几日,道路又将变的泥泞,马车不好行驶、路人也将寸步难行。
马车飞快的行驶在小道上,过了一个县,又到了下一个县,连续经过四个县,这才到了武进县(南兰陵郡县)城门。
[晋朝自北迁徙至南,将武进县改为南兰陵郡;齐高帝萧道成、梁武帝萧衍皆诞生于此。后梁武帝萧衍将武进县改名为兰陵县,此地土着仍有称其为武进县]
傍晚时分,淋沥大雨变成了绵绵细雨,马车一路急行,终于到了兰陵县的泰和镇。
清影寻了一家客栈,二人停好马车,要了一间上房。
萧裕命清影入房,先去沐浴,再喝一碗姜汤。
待清影准备妥当,前来替换萧裕。
萧裕离开了车厢,她上了天字号厢房,沐浴一番,食过一碗阳春面,再提着食盒来到马厩旁,她将食盒递给清影。
清明时节,气温有些低,再加上连绵不断的雨水,最是容易感冒。萧裕让清影盖上她的貂绒被,嘱咐一番,这才上了天字号厢房。
翌日清晨,二人食过早膳,离开客栈,快速朝着泰安镇而去。
来到萧府,一名护院护送她进府,另一名护院连忙前去北苑禀报。
护院前来通禀,清辉示意他先退下,待老太爷出了书房再行通报。
梧桐书院的内阁书房,萧老太爷正在抄写佛经,笔墨落在银光纸上,金刚经第一卷的最后两字写好,他将白玉镇尺压好,这才出了书房。
清辉见到老太爷,他连忙躬身禀报,萧臻听闻小孙儿到了,他欣喜若狂,连声道,“快、快,快将我小孙孙带来北苑…”
护院领命,前去西北的醉墨轩。
护院前来传话时,清影已命其他护卫将马车内的物品抬入了醉墨轩;
“走,去北苑。”萧裕挥手,清影紧随其后。
萧臻站在梧桐书院门前张望,看到那小小的人影,他满心欢喜。
萧裕也望见了他,她快步奔来,边跑边道,“祖父,孙儿好想您啊!”
萧裕靠近,看着萧臻单薄的身躯,比之前见到时更加憔悴,她很是心疼,当即潸然泪下,“祖父,您可一定要养好身体,待钰儿长大,好好孝敬您…”
萧臻怜爱的眸光望着他,抚摸着他的小手,柔声道,“钰儿莫哭,祖父会养好身体的,祖父还要看着钰儿长大,看着钰儿娶妻生子。”
萧裕破涕而笑,撒娇道,“祖父,钰儿还是孩子呢!”
谢氏从佛堂赶来,珍珠扶着她走向梧桐书院,她看到萧裕,连忙喊道,“我的乖孙孙回来了,快,快让祖母瞧瞧,看看我的钰儿长高了没?”
萧臻松开手,让萧裕去妻子那里;萧裕急步而去,握着谢氏的手,谢氏躬着腰抱她入怀,“我的乖孙孙,祖母好想你啊!”
“过年也不见你回来,祖母可想你了,想到你如此年幼就独身在外,可把祖母心疼坏了!这次回来,不准再走了”
萧裕娇嗔道,“好好好,钰儿哪也不去,一直待在府邸,直到祖母厌烦为止。”
谢氏轻点她的额头,柔声道,“你啊!如此天慧,也不知是好是坏!”
萧裕应道,“自然是好的,别家孩童调皮捣蛋甚或顽劣不堪,叫长辈烦忧不止。您的孙儿聪慧懂事,能文能武,还会赚钱养活一群手下…”
谢氏迫不及待的打断,“钰儿,祖母不想你这般辛苦,你在江浦的义父已经没了,你对他们那般好,所欠的恩情也已还了,莫要再回去了,好好留在兰陵,陪着我们,祖母年岁大了,想要你留在身旁!”
萧裕略一思索,皱眉道,“可是祖母,太子殿下要我入宫,去当太子舍人;”
谢氏哑然,半晌才道,“太子要你当舍人?”
萧裕点头,“就是不知这太子舍人是多大的官?要是太小的话,还是算了,孙儿怕丢人。”
谢氏双眼放光,“不小了,太子舍人是七品官,储君近侍,将来更好发展,兴许往后能加官进爵呢…”
萧臻满脸喜意,询问道,“我的钰儿还认识太子殿下呀!”
萧裕点头,“太子殿下可喜欢我了,他爱听钰儿吹奏的乐曲,还夸钰儿是个天才,要封钰儿为舍人;”
“钰儿不知舍人是个啥,怕官职太小了丢人;必竟钰儿在京都有好些朋友;”
“新兴郡守淳于浩取走了我的诗稿,还当众夸了我的字迹;新安郡王陈伯固也是我的朋友,我还给他送了一名小妾。太府卿张稚才也是我的朋友,陈郡谢氏的谢家主也是我的朋友;”
“除此这外,我在京都还有好多朋友,比如前吏部尚书袁枢之孙~袁谊;尚书右仆射王劢之孙~王泽;司徒左长史张棱曾孙~张砚;还有江蒲县土着白家镖局,铸剑大师欧冶奕泓,制琴大师苏明,还有陈郡袁氏锦绣坊的袁敬修…”
“孙儿在京都遇到了好多朋友,他们对孙儿很是关照…”
萧裕巴啦啦说了一堆,萧臻与谢氏震惊的看着他,满脸不可思议!
许久,二人才回过神来;萧臻与有荣焉的望着他,“我的小孙孙果然不凡,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多的奇遇,他日,必将会是栋梁之才。”
萧裕笑道,“孙儿能遇到这些朋友,还多亏了留在建康,若是未在建康,孙儿怎能认识他们!”
萧臻认同的点了点头,牵着萧裕进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