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比乌斯因为恐惧而大口大口地哈着气,又因为愤怒而用发红眼睛的狠狠地瞪着已经近在眼前的海雷丁:
他明明能够指挥舰队压上前来,把自己的舰队如砂砾一样碾碎;
他明明能够用这样的魔法直接掀起大浪,把自己的战船掀翻;
他明明能够用那戒指随手一划,把自己的身体直接分成两截。
既然他拥有这样一个戒指,那做到这些事情无非就是动动手指头的事情。
可他却像是在埋怨这些打法都无法让他尽兴似的,带着和自己差不多数量的战舰,来到了自己的面前。不止如此,他居然还夸赞自己打的不错、冲自己勾着手指,就仿佛站在面前的不是敌人,而是什么顽皮的孩童。
——这个男人,根本就一丝一毫也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
恐惧化为愤怒,屈辱化为勇气。维比乌斯大嚎一声,向舰队下达了新的命令:
“把他们给我撞下海去!”
他们的船头装的是喷射海洋之火的装置,而不是撞角。但这已经是维比乌斯唯一可以采用的战术。倘若拉远距离,他们势必再遭受先前那样的箭雨袭击,要是再损失掉四分之一、哪怕是五分之一的士兵,船只就没法正常运作了。
撞吧、全速撞上前去、最好能两边的战船全部撞毁,如果不行,那就跳上对面的甲板,和对面短兵相接!要是短兵相接都赢不了,那就将火把丢向船头的海洋之火,用爆炸把所有人都送上天!
事到如今,维比乌斯脑子里想的已经不是如何赢,而是如何把对面拉上当垫背。哪怕战死了,只要能够除掉海雷丁,那自己的家族,在帝国里,就依旧有昂首说话的资格!
他嚎叫着、不停地嚎叫着,那嚎叫声随着风、随着船、随着他的名誉、荣耀、性命,一齐扑向了海雷丁!
“直接撞过来吗?”
海雷丁一下子失去了兴致。
“闪开他们。”他用最平常不过的语调下了最平常不过的命令。
于是,维比乌斯指挥的冲撞落空了。海雷丁的部下以高出七丘帝国海军数筹的技巧操控着船只转向,让舰船轻飘飘地闪过了这一轮的撞击。纵然七丘帝国的海军士兵也拼命地操纵着桨、帆、舵,但他们最好的战绩,只不过是用船舷轻轻地碰了对面一下,让两边的两艘小船都微微一滞罢了。
不等维比乌斯的舰队调整过来,海雷丁的舰队反过来亮起了撞角,撞向了维比乌斯的舰队!
闪不开了。
维比乌斯已经听到了自己身下的战舰被撞角撕裂的声音。
但是,他们的舰船却同样以毫厘之差躲过了这一次撞击。只不过,完成这件事的却不是维比乌斯的士兵,而是海雷丁的部下们——他们故意没有结束这场悬殊的战斗,而是在戏耍着维比乌斯和他的士兵!
维比乌斯看到,装着海雷丁的那艘小船正从自己的这艘战船旁划过。海雷丁站在上面,轻蔑地冲他比着侮辱性的手势:
“喂,我说,你们七丘帝国海军,该不会是在澡堂里训练的海军战术吧?”
无与伦比的屈辱感,让维比乌斯不顾一切地跃上了海雷丁的船。他誓要和海雷丁同归于尽!
“好、有种——你们都退后,让我和他单挑。”
海雷丁将戒指随意地抛给自己的部下,自己则从甲板上随手拿起了一把战斧。
战斧第一下挥出,“当”地一声,维比乌斯的佩剑被击飞了。
战斧第二下挥出,重重地打击着维比乌斯横在身前的盾牌,维比乌斯扛不住这股力量,整个人都翻倒在了甲板上。
“结束了。”海雷丁将战斧架到了维比乌斯的脖子上,“你是敌人的大将吧?投降、还是死?”
——“快要结束了。”
不知在何处、也不知是何人,此时正在黑夜下轻轻地笑着。
“你还不出手吗?你已经按耐不住了吧?事到如今,你难道还想着节省魔力吗?”
“可是,你准备出手去救谁呢?是禁卫军?还是德尔菲?你顾得周全吗?你顾不周全!”
“甚至,你还要防备着我。你只有一个人,又怎么能够救下一个已经崩坏的帝国?”
“你以为那一次在德尔菲,是你赢了吗?错了,你输了。我什么都没有损失,却察觉到了你的存在。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就是因为那一天、你出手救了那个女孩。”
“如果不是你在我面前出手救人,恐怕到现在我还以为那是一个诅咒吧?那样,我就不会采用这样的计策,甚至不会来进攻七丘帝国。”
“为了把自己包装成诅咒,你连你自己神殿的祭司都没有救。可你为什么偏偏要救那个女孩呢?就因为她接下了我的砂子?”
“因为救她,你暴露了自己。因为救她,事态恶化到现在这个你想管也管不过来的境地。那么,那个女孩呢?你救了她,她的人在哪里?难道你救下的那个她,能够将这一切都逆转吗?”
“近千年啊,你将自己隐藏了近千年!如你这般的智者,难道预料不到那一晚你出手的后果吗?”
“可你,为什么偏偏要在那时出手呢?”
天空中又一次响起了惊雷,震的大地都在颤抖。
贝伦加尔率领的禁卫军骑兵,终于抵达了腓洛墨利瓮城。
城外漆黑无光,城内烈火熊熊。
“我们好像还是来晚了一步。”贝伦加尔满脸凝重,“腓洛墨利瓮城已经失守了。”
“该死!”阿尔贝尔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如果我能早点甩开追兵,把消息带给贝伦加尔将军你,说不定就能赶上了。”
“这不是你的原因。”贝伦加尔说道“敌人在今晚月出时才发起攻击,现在城市直接失守,如果守军不是废物到连路都不会走的话,那就是他们主动投降了。我们的马速度再快,也赶不上投降的速度”
“贝伦加尔,你的朗基努斯之枪呢?”安娜问道,“你的话,应该能够用朗基努斯之枪直接摧毁腓洛墨利瓮城的城墙,这样,我们的骑兵就能冲进去了!”
“朗基努斯之枪?那确实是一个方法。”贝伦加尔摇了摇头,“可惜,它现在不在我的手里。”
“不在你的手里?那还能在谁的手里?除了你,还有谁能够使用朗基努斯之枪?”
“有的。而且,比我要强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