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牌子……
海公公走到那些红头牌面前，眉头皱得死紧。
位置依旧是这些位置，看起来也没有任何区别，但他为什么觉得，哪里不对劲？
再看看。
“公公，公公，储秀宫那边在催了，说是太后已经起驾，您这边何时准备妥当？”
外面，小太监的声音传来，海公公又看了眼这些牌子，确定顺序无误后，赶紧往外应了声。
“嗯，准备好了，走吧。”
后宫，御花园。
太后的平轿，正路过这边。
她老人家掀开了帘子，看着今日艳阳美景，原本是笑着的，可是在看到不远处的凤阳殿时，苍老眸子里却幽幽划过冷意。
“太后，今日到现在，凤阳殿那位还一点没动静呢。”祝嬷嬷压低声音道。
“哼，算她识趣儿。”西太后冷笑。
“对了太后，廖大人今日一早就给您送来了厚礼，奴婢出来前特意去看了看，可十分贵重呢。”
西太后眼底闪过金芒，“嗯，还是廖大人懂事，他那个女儿，叫什么名字来着？”
祝嬷嬷回想了一下，“好像是叫廖锦屏。”
西太后一挑眉，像是对这个名字十分满意，“一听就是个知书达理，懂事乖巧的好孩子，哀家喜欢。”
“走吧，可别耽搁了今日的正事。”
西太后到达储秀宫，一切事宜安排妥当，选秀也就正式拉开了帷幕。
其实，今日这样的场合，裴宴是应该来的，不过最近他们母子二人之间都没有怎么说过话，就说上次裴宴无端出去许久，回宫后西太后问了两句，都把他弄不悦了。
之后，裴宴还换了自己身边的几个贴身小太监。
别人不知道，西太后却知道，那几个小太监都是她的人！
两人关系持续僵持，西太后也懒得在今日这样的日子里和他闹起来，所以便自己出场，左不过裴宴也不会来的。
储秀宫二楼，精心布置的观景屏风后，西太后坐在高位，由着四周的宫人伺候。
这里没有妃嫔住着后，就一直空置，这般被内务府布置一番，看起来还真不错。一眼看去，外面的选秀场地极大，艳阳照着，风儿吹拂，雅致至极。
“秀女进场~”海公公亲自侯在入口，声音尖锐。
丝竹管弦之声缓缓响起，顺着风儿，传遍储秀宫内外。
第一列秀女出场，一共四名，都是二三品以上大员家的闺秀。
一个个打扮得十分精致，特别是中间那一个，穿着浅蓝色宫装的高挑女子，她生得极好，一张鹅蛋脸，眉目柔和，纤腰若柳扶风。
西太后一看便眼前一亮，对着旁边的祝嬷嬷使眼色。
祝嬷嬷点头，上前询问，“这位秀女，是哪家姑娘，叫什么名字？”
“臣女廖锦屏。”廖锦屏一直攥着衣角，她今日打扮得并不是最出挑，本以为太后会第一个看中旁边的其他小姐，没想到是自己。
不过奇怪的是，她的这份紧张里，似乎并没有欣喜？
原来这个就是协理大臣廖大人的掌上明珠。果真是书香门第，一看就非俗物。
“嗯，不错，谈吐适宜，甚得哀家喜欢，留牌子吧。”
西太后话落，廖锦屏脸色一变，攥着衣角的手指因为力道太大，竟然都泛白了。
“廖小姐？廖小姐？”海公公赶紧提醒。
她这才回了神，闭上双眼，犹如认了命一般，咬着唇跪下，趴在地上道。
“谢太后娘娘。”
听着二楼上留牌子的动静，后面等候的秀女们纷纷着急和紧张起来。
她们的进场顺序都是按家底排列的，越是到后面，其实被选中的机会便越是渺茫。
怎能不忧心？
不过在末尾里，有一个女子，却和同行的其他低阶小姐不一样。
她神色如常，娇艳小脸写满自信，好像今日进宫成为后妃，是她早已经认定了的事儿一般。
她也不和其他女子一般，纷纷都在与自己相熟的人说着话，而是独自一个人站在等候的假山旁。
那自视甚高的姿态，看起来似乎对其他小姐贵女很是看不上眼。
“哎呀！”
就在这时，有两个说这话的秀女，没注意到假山旁有人，不小心就将她给撞了，回过神的两人赶紧给她道不是。
“这位小姐，你没事吧？”这两个秀女还是很讲礼数的，知道是自己撞了人，连忙就来查看她的情况。
倒是这女子，很是不悦，柳眉一竖，声音尖利道，“这可是我为了今日选秀，特意准备许久的云锦缎，弄坏了你们赔得起吗？”
这……谁也没想到她的反应这么大，性子也这么高傲，一时间现场氛围很是尴尬。
“真是的，算了算了，还好没破，不然你们可赔不起！”说完她满脸晦气，转身就走。
“哎？这人是谁啊，脾气这么大。”旁边看到这一幕的秀女们开始小声嘀咕。
旁边的另一人道，“好像是江南什么徐知府的女儿，叫徐紫缨。”
“啊？知府？”
听说仅仅个地方小知府，一群秀女的脸上顿时露出鄙夷神情。
还有多大的官呢，没想到就是个知府，那能成什么气候？她们这些随随便便拉出两个人，也比她家世显赫。
“我说看着怪眼生的，是个土包子啊。”
“依我看，估计待她进去的时候，还没见到太后，就被人家海公公给碾出来了！”
众秀女们相视一眼，瞬间笑成一片。
她们议论得再小声，可是秀女等候的假山花园就这么大。
徐紫缨怎么听不见？
她扯下旁边树枝上的花骨朵，咬着牙在手心里拧成了碎渣。
“一群没眼色的贱人，等着瞧吧。”
选秀的速度很快，似乎从一开始的廖小姐外，西太后就再也看不上其他人。
终于到了这时，小太监的声音从假山花园外响起。
“徐紫缨，到你了。”
到她了！
徐紫缨赶紧整理了一下着装，确定无误后，看也不看旁边的秀女，快步跟着上了储秀宫二楼。
按照今日的计划，她进入后，若情况顺利，有八成的机会会被太后相中。
即便出现了后面的那两成意外，她也不急。
因为料定了结果，所以她此刻自信十足，下巴高昂，明明仅是踏进个储秀宫，可这意气奋发的模样，却宛若是坐上了皇后的凤位！
看得旁边的太监宫人们纷纷侧目，心道这个秀女真是有些特别，别的小姐来都是小心谨慎，生怕得罪了人。
倒是她不慌不忙，甚至可以说胸有成竹。
一看就是个狠角色。
咦，以前怎么没有听说这江南谁家小姐，这么有能耐啊？
正好，她的不一般，不偏不倚，便在此刻落入了里面西太后的眼中。
西太后眯了眯老眼，微微坐直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