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孙燕的质问，柳全涛哑口无言。
这一刻，他终于知道孙燕一直对他冷淡的原因。不是因为他妈，而是因为他。
“说话啊！”孙燕已经收不住火了。
柳全涛吓得从浴缸里站起来，因为太过着急，差点摔倒。
孙燕下意识的伸手去扶他，柳全涛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抓住她的手：“燕子，我发誓我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我这辈子只有你一个女人。你相信我。”
“我怎么相信你？”孙燕愤怒的看着一丝不挂，狼狈至极的柳全涛。
“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你难道还不了解我吗？”柳全涛压根没有证据，情急之下，只能说出这句毫无意义的话。
孙燕冷笑一声：“我就是自认为了解你，相信你，才让你骗了这么久。都怪我当年脑子进水，没听我父母的话。”
“我没骗过你。燕子，这么多年，我辛辛苦苦在外面赚钱不就是为了你为了这个家吗？我要是有外心，我早就不管这个家了，你还能悠闲安心的在家带孩子吗？”
她做出这么大的牺牲，最后竟然成了对方眼里占便宜的一方。这些话要是从他妈嘴里说出来也就算了，但眼前的这个男人，是知道她的辛苦和明白她的付出的柳全涛啊。
他的这句话让孙燕的心瞬间凉透，质问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你……你觉得让我在家带孩子，是你厚待我了是吗？”
柳全涛怔了一下，他心里的答案是肯定的。但看孙燕此时的语气和表情，他不知要如何回答才不会继续激怒她。
看他犹豫着不说话，孙燕终于认清了他内心真正的想法。
她知道人心会变，只是不知道会变得这么快。
他的确已经不是当年的他了，至少当年的他，在她为了家庭牺牲事业的时候，还会愧疚的说一声“对不起”。
而如今，他竟然跟他妈一样，大言不惭的说是他在养她，是他在让她享福。
如果说他出轨是对他们感情的背叛，那他不承认她的付出，不承认她的价值，那就是对她这个人的全盘否定。
一个她爱了十多年，为了他，她不惜跟自己原生家庭斩断关系，没想到到头来，这个男人不仅背叛了他们的感情，还全盘否定了她。
这是多大的讽刺，多响的耳光。
她扬起头，想要憋回涌出的泪水，但眼泪汹涌，根本憋不回去。
眼前的这个男人，在知道和明白她付出的情况下，还要全盘否认她。在明知道自己有家室的情况下，还要去勾搭别的女人，他哪里来的自信，是钱给他的胆子吗？
如果说他的出轨让她大受打击，那他对她这些年付出的否定态度，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想到自己这几年忍气吞声的日子，再看着这段犹如丧偶，只用钱来衡量的婚姻，她之前想着忍到找到工作再跟他摊牌离婚的想法早已抛之脑后，此时此刻，她没法再继续假装下去了。
她擦掉滑过眼角了泪水，说：“我跟你过不下去了，离婚吧。”
柳全涛被“离婚”两个字惊了一下：“什……什么？离婚？燕子，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
他知道孙燕生气，但在听到“离婚”这个词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就是认为孙燕是情急之下说的气话。
“离婚协议书我已经打出来了，明天你签字。”她甩开他的手，多一眼都不想看他。
可看她决绝的样子，柳全涛这才觉得事情大了。
他急急拉住她：“不不不，我不离，我不同意，我不会跟你离婚的。”
孙燕看着他狗急跳墙的样子，甩开他的手，冷冷说：“由不得你。”
看孙燕拉开浴室门走了出去，柳全涛也顾不上身上湿漉漉的，拿了件衣服披上去就追了出去。
孙燕进了自己屋里，把门反锁。
柳全涛在外面焦急的敲门：“燕子，你把门打开，我把事情跟你解释清楚。”
“不必了。我已经不想听了。”孙燕用背抵在门后，擦掉不争气的眼泪。
“燕子你把门打开。”柳全涛开始锤门。
对面关着门的两间房里，老婆子和柳全海都竖着耳朵在听，谁也没有把门打开，就怕柳全涛揪住他们。
此时在房里又气又急的孙燕看了眼被惊醒的孩子，擦掉眼泪，恼怒的跟门外的柳全涛说：“你要再拍门，我明天就带着孩子离开。”
这话让柳全涛又是一怔。
离开？孙燕真要离开他，离开这个家？
从孙燕为了他跟自己的父母断绝关系，再到她为了这个家为了孩子放弃工作的那一刻，柳全涛就认为这个女人这辈子是不可能离开他的了。
他没想到，一个能为男人做到这个份上的女人，竟然还会主动提出离婚。
孙燕的话让柳全涛彻底慌了，孙燕虽然看着柔柔弱弱，这些年也对他百依百顺。但她的性子没人比他更清楚，她能跟自己父母断绝关系，就一定能狠下心跟他断绝关系。
此时的柳全涛从一开始的震惊、愤怒，再到后悔。
他慢慢垂下手，在门外站了好一会，直到看着屋里的灯熄了，才转身慢慢走到客厅，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百感交集，懊悔不已。
如果孙燕真的跟他离婚了，他要怎么办？
结婚之后，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如今他也根本不敢想。这个家一直都是孙燕在操持，他不敢想象家里没有孙燕的样子。而且孙燕是一定会带走两个儿子的，他柳全涛不能没有儿子。
全都是王总害了他，柳全涛气急败坏，拿出手机，刚想要给王总打过去，就在摁下拨通键的那一刻，他自己挂掉了。
不想，他不能打。这通电话打过去，他这些年在职场上打拼出的东西，就全变成泡沫了。
可要是不打，孙燕就要跟他离婚。
他浑身发冷，打了好几个喷嚏，这才想起头发和身上都是湿的。他哆哆嗦嗦的钻进孙燕刚才跟他一起套好的被子里，身子这才慢慢暖和过来。
曾几何时，家和她就是他的港湾。她在他眼中，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爱的光芒。她温和，坚定。她像一束光，时刻带给他希望。每当他在外面打拼累了，只要回到她身边，他就能得到无限能量。
他为娶到了一个这么好的老婆，多少个夜晚独自笑醒。
他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孙燕给他打电话不再是情话绵绵，而是跟她诉说委屈。那些家长里短让成天为业绩发愁的他烦躁，一开始还愿意开解她，到后来干脆选择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这几年他在成为了家里的经济主力之后，又加上自己老妈在旁边煽风点火，再加上自己好大喜功的德行，不仅打肿脸充胖子，还开始大男子主义，不再顾及孙燕的情绪。
他回想起以前的点点滴滴，还想到了他们的大学时光。
她是怎么从当年那个白白净净，温暖爱笑的姑娘，变成了如今愁眉苦脸，黄脸婆的模样？
想到当年的她，再看看现在的她，柳全涛心中一阵愧疚。
这些年他的确委屈她了，正因为如此，他更不能离婚。他要弥补，他不能让不顾一切跟他在一起的她，最后带着失望和痛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