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榜眼卷，”内侍报，“乾元阁大学士张一山幺女，张氏。”张水柔露出微笑，却又有些微微失望和惊异。
她有备而来，题目是经过指点的，怎么还会有人超过她？
“状元卷。”内侍的声音拖得长长，众人目光灼灼望过去，屏住呼吸——最优秀最有才名的两名女子不过屈居第二第三，还有谁能超过她们？
小姐们面面相觑，看谁都觉得可能，也都觉得不可能。
萧长歌自斟自饮，神态已经恢复了悠然自得，还有点小小幸灾乐祸的样子。
赫连暖琴自斟自饮——有点小期待这第一名的女子是谁额……内侍尖利的嗓音，在极度静寂中，穿透了整个宽阔广场。
“陌倾城！”
惊呼。
骚动。
无数人唰的站起，再发觉失礼赶紧坐下。
都坐下了，才发觉还有人呆呆站着，完全反应不过来，是华玉裳和张水柔，两家的夫人赶紧用力按她们坐下。
萧长歌小酒喝得更欢快，以至于开始咳嗽，脸上起了淡淡红晕，越发皎如明月雅若流云，看得无缘三甲的女子们想死。
座上炎帝含笑道：“女子无才便是德，妇人干政非国家之福，有些题目虽好，却不宜提倡，女子嘛，就该关心女子应关心的事儿，所以这个状元卷，看似玩笑俗气，其实新、奇、而有胆气，朕是很喜欢的。”
他说到那句“妇人干政”，原本神色不太好看的皇后脸色白了白，急忙接道：“是，臣妾也以为，状元卷当之无愧。”
这么一说，众人更是好奇，不知陌家这个疯丑女人怎么就得了陛下娘娘的青眼，如此盛赞，连张家小姐和华家小姐都排在她后面，常皇后侄女更是榜上无名。
赫连暖琴却微微蹙眉，陌家小姐？那个传说中的三无千金？传言果真不能信啊！
为了表现才华，众家小姐题目肯定都往宏大重要的政事上想，反而引起了炎帝的不安和不满，而这陌家小姐的题目到底是什么？竟然引得炎帝的刮目相看？而炎帝此番举动，是拿来提醒那些手很长的后宫嫔妃了！
“请各位小姐自行挑战三甲之题。”内侍传报。
“臣女求解探花卷。”粉衣女子含羞站起，正是皇后侄女，看来她是个稳妥人，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先争个探花卷。
内侍展开华玉裳的卷子。
“以大羽长兴二十二年三王之乱，求不伤国本解决之法。”
赫连暖琴怔了怔。这不是变相的求平藩之策么？
大羽长兴二十二年的三王之乱，其实就是外姓藩王之乱，华玉裳的题目……
华玉裳听着报题，脸色比刚才报她为第三时，还难看。
刚才极王下殿敬酒，经过她身边时手指一弹，弹了个蜡丸到她的酒杯内，她当时心中狂喜，赶紧悄悄取出看了，极王纸条上写“平藩之策”，她立即明白殿下的意思，这是要提点她了，还有谁比朝夕伴在陛下身侧的皇子们更知道陛下的心思呢？
她欢喜得心中似要爆炸，此事不光是殿下提点她这么简单，更隐晦的告诉了她，她就是殿下属意的侧妃人选，梦寐以求的愿望乍然成真，一瞬间她几乎要热泪盈眶。
可是，可是，竟然只是探花卷！
想着先前炎帝的话，她似乎有点明白了萧长歌的意思，脸色变得惨白无比。
赫连暖琴看着她的神情，隐约猜出了几分，嘴角掠出一抹淡淡笑意——华玉裳其实确有几分见识，竟还没被欢喜冲昏头脑，知道隐晦的改了题目换了朝代，这要真按着萧长歌的原话写平藩之策，别说探花得不着，只怕立刻便要获罪。
镇南王还没有露出反意，朝廷和外藩至少表面上还你好我好，平藩只是炎帝心中的最大隐秘，如何能在这样的场合被贸然提出打草惊蛇？
一旦有人提出，炎帝为了表示堂皇光明并安抚镇南王，只会重处“心存挑拨，损伤国家柱石与朕之情谊”的华玉裳吧？
如今她用这样的方式提出这可以装糊涂，再给她一个机会。
赫连暖琴闲闲的剔指甲，心中隐约觉得，其实自己也上了萧长歌的当了。
萧长歌这人，极善把握他人心理。
华玉裳对他一腔痴恋，又为人自负，肯定会按他的蜡丸作弊来。秦小姐倒也有几分才学，立即娓娓而谈，除了寻良将调重兵徐图缓之稳步推进之类的常规打法外，还隐晦的谈了谈对诸藩的分化之法，麻痹之法，兵力钳制和换防，朝臣和民心的安定，言下之意就是应早作准备，不妨虚以委蛇，时机一到就雷霆一击等等，炎帝不置可否，又拿起华玉裳的答案看了看，点了点头，示意过关，秦小姐吁一口气坐下。赫连暖琴心中却知道，秦氏是没指望了，秦家虽然不是外姓王，却也是炙手可热的第一外戚，不是藩王胜似藩王，如今秦家小姐当殿答出这番话来，岂不更让炎帝心中不安？
果见皇后望了侄女一眼，眼神颇有不满。
接着便是榜眼卷，内侍在报，“求解莲花钩箭之法。”
莲花钩箭是近年草原新创的一种箭，箭头内有钩子，触及人的体肤后弹开，扩大伤口血流不止致人死亡，北瑾兵将死于其下者不计其数，这个题目提出来，关切时事，关心将士，果然切中了炎的心思，难怪能得第二。
满堂一时静默下来，这个题目可不是随便能答的，宁可出不了风头也不能胡乱说话，不然一旦被采用，临上战场却无效，祸及的便是千万将士性命，万万玩笑不得。
题外话：爱情是什么？就是亲亲嘴皮子，住着小房子，有点小银子，养个小胖子，一起提着菜篮子，搂着小脖子，踱着脚丫子，逛着小巷子，洗着菜盘子，最后两人坐着家中的老椅子，带带小孙子，聊聊好日子，幸幸福福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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