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娜如何都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张晓亮，猛地站起的瞬间，差点连酒杯都撒手，饶是如此，身体的抖动还是让酒水晃出不少，洒泼在白色的地砖上, 犹如殷红的鲜血。
张晓亮此时异常愤怒，他当然有愤怒的理由，来到杨娜身前三步远的距离站定，钢牙咬得咔咔响，仿佛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字：“你不知道我喜欢你？”
杨娜震惊之后，表情复杂地望向侧方, 男人还是优哉游哉的品着红酒，没有看她，但似乎知道她的视线望过来，耸耸肩道：“抱歉，我们是朋友，他付出了这么多，需要一个答案。”
“呵呵。”杨娜脸上浮现出悲哀的苦笑，此时才知道，自己有多傻多天真。
想想也是，这样一个优秀的人，堪称绝世王老五，连身边的一个小秘书都比自己漂亮。又怎会看上她这个老女人？
偏偏她还真信了。
当真以为人各有爱，自己恰好就是他的梦中情人类型。
她当然想破口大骂，然而此时，却有更复杂的问题等待着她，她再次扭头望向对面那男人，那个愤怒的男人。
他身上的怒意近乎实质。
让她感觉到害怕、恐惧。
“抱歉。”也是这两个字，凭什么他能说，我不能说。
“抱歉？就一个抱歉？！”张晓亮愤怒咆哮，双眼布满血丝, “杨娜, 你既然根本不喜欢我，为什么要玩我！！！”
“我、我没有。”杨娜颤抖着身体道。
“你没有？！”张晓亮突然栖身，在女人的尖叫声中，单手扼住她的喉咙，将她摁倒在沙发上。
正所谓爱之深，恨之切。
李丘泽皱了皱眉，迟疑一下，终究站起身。
张晓亮感觉肩膀上传来力道，微微侧头，双眼血红。
“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有什么话说清楚，别动手。”
张晓亮凄然一笑，理智恢复一些，松开手，倒在沙发上衣衫不整的女人剧烈咳嗽几声，眼里满是恐惧，就在刚才那一刻, 她甚至体验到了死亡的味道。
她怕了, 同时意识到, 过往的有些事情，确实做得过份了。
她不敢反抗，不敢责怪，更不敢抬头，抚平自己卷起的裙摆，缩在沙发一角，瑟瑟发抖。
李丘泽本以为张晓亮会有很多话要说，会有很多愤怒要发泄，然而令他诧异的是，在居高临下默默凝视女人几分钟后，他只是微微瞌上血红的双眼，平淡地说出一个字：“滚。”
那一瞬间，女人脸上难以抑制地浮现出一抹惊喜，浑身突然来了力气，似乎生怕对方反悔，慌忙抓过自己的包包，如同绝望中看见曙光的人，仓皇奔向房门。
房间里安静了，安静得令人心悸，李丘泽再次走到酒柜前，倒来一杯殷红的酒水，递到那个犹如一座沉寂的火山的男人手中。
张晓亮接过酒杯，咕哝咕哝地一饮而尽后，才说出两个字：“谢谢。”
李丘泽知道他要感谢的不是这杯酒。笑着摇摇头。
晚上在去德克鲁酒吧之前，他见过张晓亮一面，告知了这个计划。
当时张晓亮脸上的表情是轻蔑的，他不相信李丘泽可以一下就将杨娜带到酒店。
不过李丘泽的一句“你有什么事干吗”，使得他还是过来了。
没有人知道，当坐在黑暗的卧室中，听到那一阵哒哒哒声时，他的内心有多么支离破碎。
那一刻他感觉自己就像死去了，世间的所有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变得那么空洞苍白，就连周围的黑暗都透着股森白朦胧。他一度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还要吗？”李丘问。
“麻烦了，满一点。”
当一杯满到杯口的红酒，端到周晓波手边，他再次一口气干掉后，将高脚杯放在茶几上，整个人仿佛瞬间失去筋骨，瘫软在沙发上。
李丘泽没去打扰他，只是自顾自静静品着酒，望着窗台上洒下的宁静月光。
“为什么？”沙发上突然传来声音。
“什么？”李丘泽扭过头，有点没听清。
“为什么我花了整整三年，付出那么多，都没有走到这一步，你却仅仅一个晚上，就能、带她来酒店。”
张晓亮痛苦捂着胸口，如果今天他不在，如同李丘泽真有那个意思，在这间客房里，后面会发生什么，根本不难想象。
他只觉得胸腔中一股钻心的痛。
“别说你长的帅。”忽然想到什么，他补充一句道，“那些歌迷中，搭讪她的人，比你长得帅不是没有。”
他自认是了解杨娜的，她并不是一个特别在乎外表的女人。
“因为我有钱啊。”李丘泽摊摊手说。
“钱？只是钱？”张晓亮仿佛听到什么笑话，声音变调道，“我没钱吗？不可能只是钱！”
“错了，只是钱。”
张晓亮瞪着眼睛望着他，等待一个答案。
“朋友，你本末倒置了呀。”李丘泽感慨道，“你固然能赚钱，有赚钱的本事，可是你看看你干了什么，放弃高薪，跑去跟她混乐队，以为这样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
“我只想问一句，朋友，你真的了解她吗？”
“你了解？”张晓亮皱眉，这个问题让他非常不爽，他和杨娜认识三年有余，在一起的时间都有三年，你和她仅仅相识一晚，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提了解。
“我当然不了解。”李丘泽淡然一笑，“不过我会分析。”
“一个做梦都想当明星的女人，内心必然是虚荣的，你既然这么了解她，就要去分析她为什么心心念念地想成为明星，是想为社会做贡献吗？显然不是，说穿了不过还是求利罢了，因为明星的身份可以让她受万人追捧，可以让她轻而易举赚到现在可望而不可即的财富，享受上流社会的生活。”
“那才是她的追求。”
“朋友，你确实具备赚钱的能力，但我只想说，你的钱还不够多，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所以她当然不愿意委身于你，毕竟她有崇高的梦想啊。”
“而我不同，我已经是亿万富翁，她想要的不过上流生活的生活罢了，不过想要那些品牌包包、奢侈品、精致的衣食住行，刷不完的银行卡罢了，就算这些一切都满足后，她真的还保留着对唱歌的乐趣，我还可以捧她一把，至少让她拥有更大的舞台。”
李丘泽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深深看了表情复杂的张晓亮一眼后，继续说道：
“所以我才说你本末倒置了，想追求这样一个女人，你就必须满足她的虚荣心，真能做到这一点，她什么都会听你的。”
“你不该放弃高薪厚禄，以为可以靠真情和陪伴来打动她，那在她眼里屁都不值，之所以还会和你搞些小暧昧，那是因为你确实有些作用，可以为她的梦想添砖加瓦、提供保障，说白了，在她眼里，你不过是一张长期饭票而已。”
“这个社会多么现实啊，朋友，你的想法是好的，行为也是浪漫的，可关键现在的女孩子她更喜欢面包啊。”
“你如果真的利用好自己的一技之长，花这三年时间好好赚钱，想必现在也算小有身家，你再去追求她试试。绝对比你现在的方式靠谱得多。”
言尽如此。
张晓亮也沉默了，他紧攥着拳头，李丘泽的一席话始终在脑子里回响。
良久，他紧绷的身体松弛下来，抬头望向临近窗台的那张单人位沙发：“你说的对。”
“朋友，你智商是有的，只是情商实在差了点。”李丘泽笑了笑道，“怎么样，跟我干吧，有个大项目等着你，我是什么性格，靳华大概也跟你讲过，我只能说不会亏待你。那时这个你要是放不下，还有机会呵，看我干嘛？朋友，社会就是这样，现在大部分女孩都这么虚荣。当然了，好马不吃回头草这种精神我是支持的，以你的才学和能力，哪里还找不到一个漂亮姑娘，有的是，关键前提是你自己首先得支棱起来。”
张晓亮突然同样笑起来，摇着头道：
“听你一席话，真是干吧干吧，你都为我做到这个份上，我估计这样的老板也找不到第二个。”
李丘泽嘴角勾起一抹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