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赛班的题目对叶蔚然来说也没有太大的难度，他每天都会提前完成任务，在打放学铃前回教室，然后和路言溪一起回家。
但是今天却耽搁了不少时间。
因为是每周三的教研时间，竞赛老师只给他们留了习题让他们自己完成。
竞赛班的纪律相对自由，大家就最后一道压轴大题进行了激烈的讨论。
一部分人认为按照答案给的思路是没有错的，但是另外一部分人觉得应该按照另外的思路来解题，持不同观点两方人争执不下。
“叶蔚然，你觉得这道题应该用哪种思路来解？”
张一宁喊了一直沉默的叶蔚然。
“嘶～”叶蔚然紧了紧眉头，“其实我也觉得这道题答案给错了。”
“你看吧，人家叶蔚然都觉得是答案错了。”
张一宁对自己的观点更有信心了。
“但是我觉得另一种思路好像也有一点点问题，”叶蔚然继续说。
“我觉得是这样…”
他拿着自己的练习册走到大家中间，在上面边画边阐述自己的想法。
一开始的时候还有人跟着他的思路一起点头，但是说着说着就有点懵了，等他讲完一遍大家都没懂。
于是叶蔚然又讲了一遍。
这一遍有人懂了，但还是有不同的意见。
程洁霄说出了她的不同意见，和其中的几个人不谋而合。
叶蔚然静静地听着，思索着怎么解释她们的疑惑。
可能对他们这样的学霸来说，好不容易碰上这样一道题，就很容易激起想要研究透彻的欲望。
满屋子的人竟然都没有听见放学铃，或者说听见了，但很快又忘了。
路言溪在教室里等啊等，等到值日生都打扫完卫生离开了，教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帮柳落整理好今天发的作业卷子，又帮叶蔚然装好了书包，终于等得不耐烦了，想去看看他们是什么情况。
结果就看到竞赛班教室里大家围坐在一起，叶蔚然和程洁霄你一句我一句在争论的画面。
说的那些她都不懂。
路言溪愣愣地站在门口，两只手不知不觉把校服衣摆紧紧攥住。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叶蔚然和一个女生说这么多话。
就在她转身想走的时候，柳落看到了门口的她。
“溪溪，你来啦？”
所有人停下，转头看向她在的方向。
她笑得灿烂，甚至不太好意思仔细去看其他人，
“哦，没事儿，你们继续讨论，我先回去了。”
转身离开了大家的视线，她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叶蔚然抬手看向腕上的手表，已经放学半小时了。
“今天就到这吧，明天问老师算了，我先走了。”
说完他匆匆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准备好要反驳程洁霄的话也没说完。
回到教室看到路言溪在低头看书，叶蔚然走过去打了个响指，坐在她对面把头贴在桌面上看她，
“不好意思没注意到放学铃，让你等了这么久没生气吧。”
可本来好好的路言溪听到这话反而不高兴了。
她抬眸，水灵灵的眼睛里装着的情绪是什么，叶蔚然说不上来，却让他很心疼。
“我在你心里就这么容易生气吗？”她问。
“不是啊，我就是觉得让你等了这么久有点过意不去嘛。”
叶蔚然抬手揉揉她的头发。
他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以前那个可爱的、有点憨憨的“小傻瓜”最近总是会看起来有点悲伤。
“我没有生气，回家吧。”
路言溪也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上一次也是这样，为什么这些以前她根本就不会在意的话，现在却很容易就让她难过。
是青春期的少女偶尔的矫情吗？
直到后来，她有好多次想到刚刚看到的画面，她才知道是她开始自卑了。
她不希望在叶蔚然的心里，她就是个不能跟他并肩作战，还总是拖他后腿、只会生气的笨蛋。
再后来，她才明白是自己开始在意了，开始在意这个和她一起长大的男孩。
“要吃蛋糕吗？”
路过一家甜品店的时候叶蔚然停下脚步，不是说吃甜食会让人高兴吗。
“嗯。”
路言溪点头。
叶蔚然给她点了她喜欢的草莓味，但她却说今天想吃苦一点的。
店员推荐了可可慕斯蛋糕，叶蔚然把两种都点了。
店里坐了两对情侣，一对热恋中的在甜甜蜜蜜的互喂，另一对好像闹了点小脾气，男孩子不停在逗女孩子开心。
路言溪和叶蔚然没有太多的交流，你一口我一口地挖完了两块蛋糕，她觉得心情好多了。
“要陪你写作业吗？”
走到路言溪家楼下，叶蔚然问。
路言溪摇头，“不用了。”
“那你快上去吧，我看着你进去。”
十月底已经是深秋，夜晚的风也更凉了，看到她房间的灯亮了起来，叶蔚然才缩了缩脖子转身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路言溪在窗户里看到熟悉的身影慢慢远了，低头又看到书桌上她和哥哥还有他三个人的合照。
我是真的很幸运吧，她想。
晚上路言溪在复习，房门被敲响，路言辰端着杯牛奶走进来，他今天正好回家取东西。
“谢谢哥。”
她接过牛奶，路言辰却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在旁边坐下。
“听妈说你晚上吃得很少，好像有心事的样子，要不要跟哥哥说说？”
路言辰虽然平时很冷，但他也可以很温柔。
“哥，你也会觉得自己没用吗？”
路言溪小心翼翼地开口。
路言辰笑了，“当然了，没有人是万能的。”
“比如呢？比如什么时候？”
“比如顾客点了杯温的饮料而我给她上了一本全是冰块的时候，比如有人找我帮忙我不想帮却不好意思拒绝的时候，再比如我的妹妹不开心了我却不知道怎么哄她的时候。”
听到这儿路言溪被他逗笑了。
“所以你是觉得自己哪里没用呢？”路言辰问。
“嗯…就是，有些时候。”
路言溪她没有说，但路言辰都懂。
他把她搂在怀里摸摸她的头，“我的妹妹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