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露,有一个问题我始终弄不明白,你虽说不上倾国倾城却也是青春靓丽、容貌俱佳的妙龄女子。而我,相貌平平的光头一个,不仅大了你差不多十岁还一身的心伤,这样的我你图什么?”
何之洲拉过钱露露的手握在手心说道。钱露露则把指头扣进他的指缝,最后成了十指相扣。这两只一大一小、一黑一白的手在何之洲看来有些违和,钱露露却像是看到了自己想要的画面,因为她的嘴角是上扬的。甜甜的瞥了一眼何之洲,钱露露的目光又回到扣在一起的两只手上。
“因为我需要对比啊,我需要你的丑反衬我的漂亮、需要你的老反衬我的年轻、需要你发光的脑袋反衬我一头乌黑的秀发……”
钱露露说着大笑起来,从她放肆的笑看来她说的似乎都是大实话。
“总算是给我留了一些面子,你没有把话说完吧?是不是还有公主与野兽的故事就是这样演绎的?”何之洲自嘲的说着也跟着笑起来。
“嗯,你最可贵的地方就是有自知之明,心中的疑惑解开了吧?”钱露露仍旧笑着说道,接着像小孩子一样更贴紧了何之洲。
“你啊,不要妄自菲薄了好不好?其实你并没有那么不堪。本小姐对自己的颜值相当自信,所以是不会让自己太吃亏的!”窝在何之洲怀里的钱露露又侧了侧身子,然后看着他满是胡茬的脸认真起来说道。
“男人嘛,带得出门就行!太漂亮的女人是红颜祸水太帅的男人也一样。就你这样最好,既能带出门也不会有太多的女人惦记!”钱露露说道,她说了这句有些玩笑意味的话却没有一丝笑意。
“我爸和我妈就是男才女貌的例子,可我妈一直担心我爸在外面被其他女人惦记,这才抛下我和哥哥不顾辛苦的去陪着我爸打拼,她这样的代价就是我和我哥做了十几年的留守儿童!”钱露露说着眼里又有了一些忧伤,做留守儿童的那十几年是她无法愈合的心伤。
“在成长的过程中我身边有很多男才女貌败给了相互间不信任的例子,这些潜移默化的影响了我,所以我没有把帅哥作为我择偶的必选项。你在我情窦初开走进了我的世界,你的内敛和眉眼间成熟男人的睿智完全符合我在想象中勾画出来的形象,于是我的世界就只有你了。当然也不能说没有遗憾,唯一的遗憾就是你用光头掩盖了后移的发际线……”钱露露莞尔一笑道,随后摸了摸何之洲光光的头。
“这就是一见毁终身吧,我……”
何之洲想说的是钱露露当时心智还不够成熟,所以才会把他眼里的迷茫和不甘当成睿智,这才导致了她的一错再错。他的话没说完就被钱露露打断了,起身捂住他的嘴钱露露深情的说道
“哥哥,不要怀疑我对你的爱,当时我已经二十岁了有爱的能力也有对爱的甄别。对你我不是情不知所起,而是每一个点滴都记得清清楚楚!”说完拉起何之洲不由分说的就往卧室走去。
进到卧室,钱露露从衣柜里拉出一个大号行李箱。这个行李箱似乎很重,仅仅只是拉出来平放在地上就让她气喘吁吁了。
“自己打开看吧,密码是!”直了直腰钱露露用命令的口气说道。
何之洲打开行李箱,里面是一本影集、一些叠好的像枕头一样的东西和一堆似曾相识的小挂件和手伴。
“这些小东西还认识吗?代表什么你知道吗?“何之洲正看着这些东西发呆钱露露问道。看了一眼钱露露,这时她的眼里已经盈满了泪水。
“这些小东西你一直保留着?”
何之洲说着拿起一串用贝壳和小玻璃瓶做的风铃,玻璃瓶里红色的玫瑰花瓣、黄色的桂花瓣、还有紫色的薰衣草都还保留着原来的颜色和香味……
何之洲的记忆回到了他和钱露露才认识的时候。那一天,遭到所有客户拒绝的何之洲心情很是沮丧,重新回到车上钱露露直接就把车开去了青岩古镇。在那里,钱露露像小孩子一样一会要吃青岩猪脚一会又要吃糕粑稀饭,总之,看到好吃的她都要来一份。可每一样她都吃得不多,最后倒是把从小就珍惜粮食的何之洲的肚子撑了个溜圆。
“吃饱了心情好些了吧?没有什么烦恼是一份青岩猪脚解决不了的,如果不能就再来一份糕粑稀饭,还是不能就再加一份恋爱豆腐果!”
何之洲摸着撑圆的肚子从小吃摊上站起来,钱露露便夸张的像扶孕妇一样扶起了他,同时手也摸上了他的肚子。摸着摸着她嘻嘻嘻的笑起来说道,眼神里还带了询问的神色,因为他们的不远处就是卖恋爱豆腐果的摊位。
“吃饱了心情自然就好,就你的这种投喂方式我的心情敢不好吗?还不好只有等着被撑死了。”
何之洲连连摆手道,可钱露露还是去了卖恋爱豆腐果的摊位买了两份。
“吃不下了,肚子快撑破了都!”被钱露露摁在凳子上坐着的何之洲无奈起来说道。
“小伙子,谈恋爱怎么能不吃恋爱豆腐果?一份也不多,可不能让妹妹不高兴啊!”
中年妇女摊主一看就是人精,她给了所有情侣都无法拒绝的理由竭力推销剩下的豆腐果。没有用情侣关系定义和钱露露关系的何之洲正要辩解,她的眉毛便是一竖,然后霸道起来说道。
“一份豆腐果撑不死的,我让你的心情好了你就可以不顾我的感受了吗?”说着看向何之洲的大眼睛便湿漉漉的了。
没有办法,何之洲只能拿起筷子先吃起来,这一次钱露露把自己的吃了又从何之洲的碗里拈了一些过来。
吃了一份半豆腐果钱露露也撑了,两人便在城墙矮处的垛口坐了下来,这时正是夕阳温柔晚风缠绵的时候。挂在山头的夕阳已经可以直视了,她用今天的最后一抹光染红了天边的云彩也染红了山林的缝隙。调皮的钱露露撑着了也不安分,她倚靠着何之洲像是要抓住将要落入山峦的夕阳一样把手伸向空中,于是夕阳也染红了她的手和发梢,还有她靠着的何之洲的光头……
缠绵的晚风轻抚着树叶也轻抚了钱露露的裙摆,于是她的裙摆跟着树叶在夕阳的晚风中翩翩起舞。她不安分的秀发似乎也耐不住寂寞,裙摆跟着树叶起舞这些精灵也跟着风的节奏在晚霞里妖娆而舞。钱露露舞动中的发丝像极了她的温柔,拂在何之洲脸上的每一缕都是那么的柔软与温和。
晚风也带来了属于这个时候的声音和味道,母亲呼唤小孩回家吃饭的声音让钱露露动容了,因为记忆里呼唤她回家吃饭的从来都只有外婆没有母亲。随风而来的烟火味更是将钱露露对外婆的思念加了码,把目光停留在一处冒着炊烟的瓦房她的眼睛湿了,仿佛外婆就在那里守着一两盘可口的菜肴等着她……
“我想外婆了!”说了一声钱露露鼻子就抽动起来。
“小时候真好,我的记忆里没有外婆只有爷爷奶奶,当在外面疯玩忘记吃饭的时候奶奶就会在门口大声喊我们,可那时候的我们都盼望着长大。”何之洲也看向钱露露看着的地方。
对儿时的思念让他们都陷入了各自的回忆。儿时的何之洲虽然孤单却也不乏快乐,因为家里养的猫猫狗狗和鸡鸭都可以是他的玩伴。最主要的是有来自爷爷奶奶隔代亲的溺爱,还有就是,对于傻子来说是不会不快乐的……
沉默使得风的声音很是清晰,在城墙垛口这里风的声音是仿古旌旗的呼呼声、是风吹过瓦片缝隙的啸叫声、也是隐隐约约的玻璃碰撞声。这玻璃碰撞的声音不是暴力过后的碎裂而是轻轻触碰的清脆,所以听起来有一种天籁般的空灵。
何之洲和钱露露都听到了这种声音,于是同时张望着寻找起了这声音的踪迹。终于,在一家饰品店的屋檐下他们寻到了这声音的源头,那是一串串小玻璃瓶与贝壳间隔,呈螺旋状挂着的风铃。那些小玻璃瓶有的是空无一物的晶莹也有装了各种颜色花瓣的,所以声音才会这样的清脆。
来到饰品店钱露露就被装着五颜六色的干花瓣的簸箕吸引了,她像猫一样的把鼻子凑近了东闻闻西嗅嗅。近视的她还把老板晾晒的辣椒当成了花瓣的一种,冲鼻的辣味让她一连打了几个喷嚏她才醒悟过来。
“小妹妹,我们这里是做dIY的,可以做香包和抱枕还有风铃。”老板是一个跟何之洲年龄相仿的女子,见钱露露一连打了几个喷嚏她递过纸巾微笑着说道。
“做风铃的材料有哪些?香包和抱枕怎么做?道了一声谢谢钱露露问道。
“这里的材料都可以用,花瓣是风干了的按克计量,做香包和风铃用不了多少花瓣的。”老板说,看到一旁的何之洲不说话她怕失去这笔生意,接着便又说道
“当然,做风铃也可以不用花瓣的。”
“为什么不用?我是钱多多嘛!只要收费合理就行!”钱露露笑了笑说道,随后便看起了老板提供的原材料,并在脑海里构思起了怎么做这些小玩意才有意义。
“哥哥,你心灵手巧,一样做一个给我好不好?”钱露露想了想便冲何之洲说道。
“可以啊,香包和抱枕都简单,只需把留出来的口子缝合好就行了;风铃也不复杂,只是要看怎么搭配才好看。“看了看已经是半成品的香包和抱枕何之洲说道。
“这样好不好?你做风铃我做香包和抱枕,做好了我们就送给对方。”钱露露提议道。
何之洲欣然应允,于是就有了行李箱中的这串风铃。
提起风铃也提起了那段记忆,像最初萌发的感情那样,这串提在手里的风铃还是会发出清脆的声音。不仅仅只是声音,风铃的下面还坠了一块水晶一样的小东西。何之洲记得这是当时没有的,便拿在手里看了起来。
这一看他的眼泪就扑簌簌的流了出来,那坠在风铃下面的水晶挂件竟然是他和钱露露的合照……
“代表了我们认识的那天是2010年7月7号!那是刻进我记忆深处的日子,所以我说我对你的爱不是情不知所起而是每一个心动都有自己的记忆。”说着钱露露的眼泪也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