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会说话,那荷叶这么多年吃了多少苦啊,嫁人被退回,落下个疯病又被狠心的刘大兰接连卖了三次,你要是福薄,她的福就更薄了,与其说你配不上她,还不如说她配不上你。”
程庆生轻轻拍拍自己的身板说:“风子哥,你看看我这小身板,跟废人无异,干不了活,养不了家,谁要是嫁给我准吃苦。”
程风不屑地说:“嗐,都是农村苦出身,有几个怕吃苦的,倒是你这身子骨真得好好养养,我看你好像喘气都费劲呢?不会是气不够用吧?”
程庆生有苦难言,他不是喘气费劲,他是见了程风紧张,他们陈家依附程风多年,来到奉乞也得仰仗程风,程风仗义,又是真心对待他们,如今程风的侄女想嫁给他,拒绝的话不是那么好说出口的。他能把媒婆赶走,但是不敢把程风赶走。
“风子哥,还是你的眼力好,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我现在这身体整个就是有气进,无气出,只比死人多口气。”
程风欠起屁股,在陈庆生枯草一般的头发上抓了一把,然后做回椅子上说,“三儿,你可得收拾收拾了,你才二十出头吧。”
“风子哥,我跟你家嫂子差不多!”
“呦,你和尚汐年龄相仿吗?看着可不像啊?三儿,哥说话直,你别往心里去,你把自己收拾立正的,你一个未婚的小伙子怎么造的跟个小老头一样啊,你看着比你大哥年龄还大!”
“不能吧?”陈庆生摸上自己的脸,他可刚刚燃起对生活的希望,他怎么能比他大哥还老呢?
程风见陈庆生的反应在心里偷着笑,他险些没说陈庆生比他大哥程老大老。
程风用脚尖踢踢那地上的一堆破烂,“唉!三儿?你这是改行了,不做风筝做上花灯了。”
“风子哥,你眼神可真好,我这还没弄出灯的形状你就看出来是灯了。”
程风可不仅眼睛好使,他还善于揣度人的心思呢,“这是打算十五花灯会上卖花灯吧?”
陈庆生点点头,“风子哥,这里的花灯会应该很热闹吧?”
“热闹,非常热闹,每年都有好几十家卖花灯的,各式各样千姿百态,大人小孩都争相购买。”
“那么多卖灯的吗?”陈庆生心想,那自己还能赚到钱了吗。
“你以为呢,好好的风筝怎么就不卖了呢?”
“我是想继续卖风筝的,我大嫂子把荷叶从太子那里借来的风筝图册拿走了,她说、她说……”
“她说什么啊?她是不是说不让你同荷叶扯上关系?你这个嫂子是真疼你,护你就跟护鸡崽子一样,这两日你大嫂没少骂我,尚汐也跟着我没少挨骂,荷叶她就更看不上了。”
“风子哥,你别生气,我嫂子遇到我的事情就乱了阵脚。”
“我生什么气啊,你大嫂子这几年在我家劳苦功高,那人没的挑,对你更是没的说,你的两个哥哥也好,就你这小身板要是没有这几个人护着,你得饿死。”说着程风又用脚踢了踢地上的那堆破烂,说着让陈庆生绝望的话,“你这个就是小打小闹,要想养家,还得另谋出路。”
“风子哥,你上次不是说摆摊有发展吗?你还说我适合摆摊呢!”陈庆生心想,你咋变化这么快,你也不是变化多端的人啊!
“是呀,话是我说的没错,你这身子骨除了摆摊混口饭吃,你还能做什么。”说着程风欠起屁股在陈庆生的肩膀上友好地拍了两下,陈庆生脸一红,嘴一张,咳咳咳,咳嗽了好几声。程风是看着陈庆生头发里面的汗顺着鬓角淌下来的。程风的屁股又欠了起来,用手指在陈庆生的鬓角上戳了一下,一手指的汗,程风从来就没这么欠过,为了荷叶他被逼无奈,只能不是东西的跑这里折磨陈庆生,“三儿啊,你这也太虚了,这汗都躺成河了。”
陈庆生用袖子简单擦了擦汗,说来奇怪,他一整天都不出汗,程风拍他两下他就出了一身的汗,现在汗还有点控制不住的意思,“我这身子骨,不虚才怪呢。”
程风起身在那堆破烂上踢了一脚,“行了,别做灯笼了,我带你上街转转。”
“风子哥,我还想做几个灯笼呢,错过十五,我就更赚不到钱了。”
“十五你这也赚不了几个大钱,你能想到做灯笼别人也能想到,就咱们这奉营城,出名的灯笼铺子数不胜数,你做的能有人家的样子全吗!行了,信哥的,你以后就像我大哥程老大那样,也拎只鸟在街上闲逛,把挣钱的事情交给你的两位哥哥一位嫂子。”
陈庆生抓抓自己的头发,他怎么听这人都是在说他是个废物,“风子哥,我虽然身子骨弱,但是我不能在家吃闲饭啊,能挣点是点,总比伸手向哥嫂张口好。”
程风噗嗤一声笑了,“你虽然看着老,但是在你们陈家你永远最小,你长兄长嫂膝下无一儿一女,挣钱不养家养谁啊!你二哥陈庆广,比我年龄还大呢,如今也成了鳏夫,要是你身子骨好,你二哥这媳妇也许还好找,不过有你这个药罐子,有几个像荷叶胆子那么大的,敢往你们老陈家嫁,谁嫁人不看看婆家富不富裕,有没有拖累啊。”
“风子哥,我二哥心里始终放着我死去的二嫂呢,他不续弦不是因为我。”
“三儿,哥是过来人,比你懂男人。要是前几日上门的四个媒人是为你二哥来的,你看你二哥答应不答应,你二哥最识时务了。”
陈庆生咬住了自己的手指,又很快地把手指从自己的嘴里拿了出来,他怀疑程风在骂他不识时务。
程风搂着他的肩膀说:“哎呀,傻愣愣的想什么呢!走,上街,陪哥收租去。”
“风子哥,你还要亲自收租吗?”
“本来这活交给了铁柱,可惜刘大兰病了,铁柱这几日忙的脚打后脑勺,我这个做叔叔的就为他代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