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季若楠的话，墨上筠难免愣了愣。
但很快的，她就回过神来——这大抵，就是阎天邢让她上午看完那一堆文件夹的理由。
那场大戏？
对。
这还真是一场“大戏”。
——如果陈宇真的愿意在她跟前低头的话。
眯了眯眼，墨上筠问：“所以呢？”
季若楠笑说：“陈宇还在纠结，不过我觉得他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会来找你。”
“不是还有百分之十呢？”
“就当给他个面子。”
“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墨上筠说，“他就不一定了。”
“没你想得那么严重，他只是责任担子太重，太焦虑了。”季若楠道，“不过也正因如此，他肯定会来找你。他今天被骂了一个上午，可再也输不起了。”
墨上筠笑了笑。——单纯为了陈宇“被骂了一个上午”这件事。
季若楠似乎看出了墨上筠的意思，便详细地跟墨上筠讲述了一下陈宇被骂的过程。
距离上一次“陈宇被骂”，已经是今年一月份的事了，那时候墨上筠执意要离开，领导们因为907损失了一员猛将而发飙，将矛头对准陈宇这个“根源”。不过，当时的陈宇还算是有底气的，毕竟那是墨上筠自己要走的，而且墨上筠跟他意见不合，他也不觉得自己的训练方式有什么不可，反而觉得墨上筠太小孩子气了。
这次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次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非常失败，无论领导说什么他都没有底气。
入伍多年积攒的一点底气、傲气，就在这几天时间里，被消磨得一干二净。
所以，直系领导骂他，导演部的领导拐弯抹角地训他，同时他们也都希望陈宇能改变一下训练方式，过去的那套或许都不行了，希望陈宇能向GS9学习。
人家为什么能耐？
肯定是有理由的！
现在学习，还不算晚！
于是陈宇午饭都没吃，就光给自己做思想准备了，他想表现得好一点，在下午的研讨会上学习到点什么。
最搞笑的是，下午的研讨会，阎天邢这个队长迟到了，步以容这个副队长也迟到了，这俩队长双双迟到，俨然就没有将这次研讨会放心上，跟陈宇的心态形成非常鲜明的对比。可，就算是这样，陈宇还得按捺住不发火，耐心地跟他们请教……尽管对方所有的教官全程都很敷衍。
一个把研讨会当做应付了事，一个把研讨会当做学习的机会。
是个人就得发火。
但陈宇竟然能忍下来，全程都不发火。
这下连季若楠都佩服他了。
“易茴跟我说，他应该意识到你在演习上‘放他一马’的事了，也知道你做的那么狠，不全只是为了打他的脸，所以他对你……他肯定对你有所改观，不会有那么深的偏见了。”季若楠说，“还有，大队那边晚上来了消息，907的学员训练时间延长四个月，等四个月后再进行统一的审核，如果不达标的话，陈宇将会被撤职，换其他人来代替他。他不会过自己过不去。”
墨上筠笑道：“我怎么觉得，他就爱跟自己过不去呢？”
无奈地看了墨上筠一眼，季若楠道：“人总是会越来越聪明的。”
“你是来当说客的？”
“也不是。”季若楠道，“我倒是有种直觉，只要陈宇愿意来找你，你就不会为难他。该说的，你肯定都会跟他说的。”
“……”
墨上筠耸肩。
“我算是过来叙叙旧吧，很久没有见到你了。”季若楠直言不讳，“给我推荐来907的事，还没有好好感谢你呢。多亏了你，少奋斗好几年。”
墨上筠道：“想感谢我的话，就少跟阎天邢来往吧。”
“怎么？”季若楠先是疑惑，然后很快解释道，“我跟他都是过去式了，而且他对我也没感觉。”
“就是见不得。”
墨上筠挑挑眉，话说得随意敷衍，但也算是实话。
“……”季若楠眨眨眼，愣了会儿后，也干脆道，“行。”
说完，她又笑着问：“要不要当着你的面删掉联系方式？”
墨上筠仰头喝了口啤酒，优哉游哉道：“别了，免得被人家说妨碍他的正常社交。”
“哈哈哈……”
季若楠没来由地乐了。
墨上筠将啤酒瓶递给她。
季若楠接过，仰头将剩下的啤酒都给喝完了。
*
正如季若楠所说，陈宇过来找墨上筠了。
在这次聚会即将抵达尾声的时候。
陈宇带着严肃凝重的表情，跟要上战场的架势，浑身僵硬地来到墨上筠跟前。
当时的墨上筠正盘腿坐在地上跟丁镜等人玩扑克。
这种吊儿郎当的架势，也是陈宇不喜欢的，这让陈宇下意识地皱起眉头。
但陈宇好歹也是知道轻重的，让自己不要在乎眼前的事，而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墨上筠。”
他开口后，除了墨上筠之外，其他人连头都没抬一下。
仰头见到陈宇，墨上筠乐了，似是疑惑地问：“陈教官啊，有事儿？”
陈宇凝眉说：“有点事想问你。”
朝他挑了下眉，墨上筠摆摆手，“等着啊，打完这一局。”
陈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