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秀才站在铺子外左右观望,随后清了清嗓子。
“张二叔,是我。”
“孙秀才?”
张铁匠托着油灯推开铺门,也是没想到孙秀才这个时候还会上门。
“张二叔在上,请受小侄一拜!”
说着,孙秀才便跪地对着张铁匠连磕三个响头。
“唉!这是作甚?这还没过年呢。”
张铁匠连忙上前将他搀扶起身,抬眼一看孙秀才早已泪流满面。
“要不是二叔您舍命救我,我注定要葬身于那人熊之口,您对我有救命之恩,我爹娘死的早,你若不弃,我要当您的儿子,给您二老养老送终。”
孙秀才那叫一个感激涕零,说话的同时,整个人的身体都在抖。
俨然是情绪起伏到达了一个无法控制的地步。
见到这一幕,李出尘推出的刀又渐渐退回了刀鞘。
之所以来到张铁匠的铺子附近,就是为了在这儿钓鱼。
那个炼尸道人的法门被自己给破了,如今看到张铁匠完好无损的回归,他肯定会更加的好奇,亲自来看一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出尘起初并没有往孙秀才的身上想,这人身上没有半点武道。
所以在孙秀才出现在这里的时候他也感到意外。
而眼前的对话又让李出尘更加怀疑这炼尸道人是否另有其人?
“诶呦呦,你瞧瞧,你瞧瞧,你可是咱们村唯一一个有功名的人,有大学问的人,我们老夫老妻的,怎么能给你当爹娘?”
张铁匠心中欢喜,但言语上还是推脱。
孙秀才在村子中的声望并不低,村里的娃儿都要叫一声先生。
这跑过来当自己的儿子实在是太委屈别人了。
当时他将孙秀才推出火坑,也没有想过太多,只是觉得孙秀才是个读书人,这可比他们这些甩膀子出大力的人要有用的多。
村里的娃儿还指着他识字明理呢。
“您若不认下我这个儿子,我便长跪在这里不起!”
“你看咋还这么犟呢?可以可以,你不嫌弃我们是鲁莽粗人就行。”
张铁匠也被孙秀才这坚定的态度给整不会了,也只好答应下来。
“爹!娘!请受孩儿一拜!”
孙秀才更是感激涕零,对着张铁匠和他的夫人又是结结实实的三叩首。
“好孩子,好孩子,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老天爷还真是待我不薄,来来来,进来进来。”
张铁匠夫妇欢喜的不得了,三人有说有笑的我走进了铺子里。
“这个孙秀才一直都是这样吗?”
李出尘小声地向旁边的山娃子询问起来。
“孙秀才在村子里一直都是文绉绉的,早年在还没有考取秀才功名前,他其实是看不上青藤村的村民,酸腐的狠。”
“不过两年前他去参加县试考取功名之后,整个人都变得和蔼了很多,对谁都彬彬有礼。”
“他没有留在县城里,而是返回到咱们这个村子里开始教书,那我们自然都是感动的不得了,对他更是爱戴有加,我能识字也都是他教的。”
山娃子一五一十的将孙秀才的情况讲了出来。
李出尘听完之后则是眉头微微一皱。
这秀才的功名虽不算多高,但留在县城可比在这个清贫的地方好得多。
孙秀才折返回故里教书育人,这乍一听确实很伟大。
但在李出尘这看来,其中只怕有更多的蹊跷。
因为这本身就是一件挺反人性的事情。
不排除世间确实有那么一撮人甘于奉献,但李出尘向来都是以最坏的打算来揣测他人。
“这孙秀才考取了功名,你们有谁去县城看过榜文?”
“榜文......未曾有人去过,村里面除了村长,没几个人识字。”
“除了性格变得温和之外,这两年他还有没有什么其他与之前明显不同的举动?”
“这个......那我还真不知道,他爹娘死的早,他一直都是靠代别人写书信、立字据来养活自己,平日里都是独来独往。”
“不过他倒是经常去村北的墓地,拿着一支毛笔,一碗墨汁给那些墓碑重新描字,身上还总有一股朱砂的臭味。”
听到这个,李出尘开始若有所思起来。
……
“你说你这一上门就要认亲,搞得我们两个都没怎么准备。”
铁匠铺后堂的炉火早就熄了,但张铁匠却越发觉得身体有些燥热。
明明是深秋时节,在他感觉好像是步入盛夏。
“爹不用准备什么,有您有娘有我,只要我们三个在一块就够了,另外爹......您说您被那个仙师给救了,他是怎么救你的?”
孙秀才在与张铁匠客套后,立刻将话题引到了李出尘的身上。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和那头人熊厮打好久,随后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梦里面昏昏沉沉的,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一只大癞蛤蟆,一直在抓虫子。”
“然后身子又一阵刺痛,喉咙冒凉气,在睁眼的时候就看到了山娃子和那个仙师。”
张铁匠仔细回忆起白天的遭遇,脑子越发的糊涂混乱,包括过去的一些记忆好像都在变得模糊。
一旁的孙秀才眉头微微一皱,说话的同时不断地观察着张铁匠。
想知道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
“爹,那您把手伸出来,我搭一下您的脉。”
“你还会把脉?读书人就是不一样,现在我的身子壮的很,感觉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劲,都感觉有点儿上火了。”
张铁匠连忙将右手伸了过去,孙秀才三根手指搭在他手腕上的一刻,他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儿啊,你这手好凉啊。”
孙秀才没有回应,而是仔细地探查张铁匠现在的情况。
而越是探查他的脸色,越是难看。
“是否感觉胸膛有一团火在烧,流的汗如同汞浆,眼前还有一些看得见但摸不到的丝线?”
“嗯,对对对,确实是这样,这天都黑了,我一点儿也不困。”
孙秀才所说的他一个也不少,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一座正在燃烧的炭炉。
‘还真是遇到高手了......’
孙秀才缓缓起身,心中惊疑不定。
那个家伙虽然不是修士,但在炼尸之道上的造诣已经完全超脱了他的想象。
果然那个土台子得尽早毁去,要不然以后还不知道会再请来什么棘手的家伙。
随后孙秀才从怀中掏出一沓黄符纸,将门缝窗缝全都贴上。
“诶?你这是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