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从头淋到脚，一阵风吹来，肖老板打了个寒颤。
这水还有一股腥味，好像是刚刚小工洗小鱼的。
老板娘插着腰，大声吼，“还不快去生炭火。”
林紫烟刚从牛车上下来，听到这吼声，脚步顿住。
她再看过去时，老板娘已经跑到牛车前，掀开盖子。
“老肖，快让人来搬东西。”老板娘激动得眼睛瞪圆。
可她的眼睛并不大，瞪圆了也像是眯着眼睛。
林紫烟看向大排档门口，一个全身湿透的男人慢吞吞地放下烟，才走出来。
“老板，这有我们，要不你先去换身衣服？”
一个小工扔下一句，抱着冰块飞快跑进店里。
老板娘数完冰块，松了一口气，仓库里的海货算是保住了，她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了。
“小姑娘，这小冰块，真能直接吃？”
林紫烟点点头，她拿起手上柠檬茶，“我在港口卖这个，里面放了食用冰块。”
老板娘眼睛又一亮，心里盘算着，晚上给客人上鱼生，铺上冰块……
她心思活络，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想出了十几道菜了。
“小姑娘，这食用冰块，你每天送10块这种规格的过来，大冰块隔三天送一次，每次60块。”
老板娘说完，大步走向里面的收银台，用钥匙打开抽屉，拿了钱又跑出来。
林紫烟，“……”
以前她觉得自己性子已经够急的了，这老板娘好像更急。
“小姑娘，你这次帮了我大忙了。”
“这次的冰块一共79块钱，我给你个整数，80块，再加上以后买冰的10块钱定金。”
“减掉之前给的5块定金，一共再给你85块。”
老板娘思路清晰，算账连计算器都没用。
林紫烟拿着钱，点了点，才揣进兜里。
老板娘看着她点钱，眼底满是赞赏，她就喜欢跟这样人合作。
钱当面点清，大方坦荡。
这样合作才能长久，还不会埋下什么隐患。
“你们村里头有电话吗？留一个给我。”老板娘想到什么，问了一句。
林紫烟点点头，报了一串数字。
老板娘早就拿了纸，记好后，没再多闲聊。
大排档做的是晚上生意，这时正是忙的时候。
晚霞映着半边天，夜幕降临。
…
赶在天黑前，林紫烟坐着牛车回到村里。
她给陈大爷结了钱，才匆匆走回家。
“姐姐！”
林紫烟听到声音，脚步又加快。
三妹站在家门口，向她招手。
蝉鸣声不断，仿佛在开夏天的音乐会。
林紫烟踩着霞光，走进小院。
“今天不是没出摊吗？怎么那么晚才回来？”
阿太一脸担忧，天色暗下来，她心跳得厉害。
真怕韦盛那个二流子，再把阿烟给堵了。
“我去镇上逛了一圈，刚才去送冰块。”
林紫烟饿得不行，洗了手就坐下吃饭。
二妹晓日坐在一边，写完作业，抿着唇没说话，目光时不时落在她身上。
“难怪，后院那些冰块都没了。”阿太嘀咕着，坐在她旁边，摇着蒲扇。
林紫烟简单说了一下今天的事，喝了一碗粥，才觉得胃舒服了不少。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花香，月光倾泻，院子里很敞亮，不用开灯也足够了。
林紫烟好吃饱，正想去洗碗，被二妹抢走了。
“你歇会儿。”阿太慢慢摇着扇子，声音很轻。
三妹皎皎爬上她的腿，安静坐着。
林紫烟捏着她软糯的手，心里暖暖的。
“阿烟，明儿个你去虾场看看，今天工人来找了，你没在家。”
阿太躺在藤椅上，满是褶子的脸上，看不出神情。
“好。”林紫烟应了一声，心里已经猜到了。
明天要给工人结钱，即使只干了半个月活，也不能让他们白干。
“钱不够，随时进阿太屋里拿，钥匙在哪你知道的。”
过了好一会儿，阿太才慢悠悠地说。
藤椅摇晃着，影子随之晃动。
林紫烟没说什么，虾场只有两个工人，半个月工资，每个人就30块钱。
一共就60块钱，今天卖冰的利润就足够了。
“姐，”
二妹晓日搬了张藤椅坐旁边，欲言又止的。
“后院那个大缸的水，可以用来煮饭吗？”
她抿着唇，看向林紫烟。
“我忙忘了，大缸里的水是过滤好的，可以直接喝，煮饭菜就用大缸里的水。”
林紫烟简单解释。
这里的水含沙子，每家每户都蓄水，等沙子沉底了才盛出来用。
二妹晓日点点头，心底很疑惑，什么是过滤？
最近她大姐说话，好多词她听不懂。
林紫烟低头看怀里的三妹，眨了眨眼睛，难怪这么安静，原来是睡着了。
晚风清爽，带走了空气中的热气。
…
第二天中午，
林紫烟来到港口刚摆好摊，就开始忙个不停。
好不容易闲下来，她坐在椅子上，听旁边的师傅聊天。
“那个新发动机，图我们都画出来了，可就是不知道从哪修。”
“老板已经去港城，说是要请d国的技术员来修。”
“唉，我们没用啊，听说请那个技术员，要给这个数！”
老师傅伸了一只手指。
“一千块钱？他们抢钱呢！”一个年轻小伙子大声说。
他眼里满是不甘和愤恨，手握成拳。
“不是一千，是一万…”老师傅说完，拿出旱烟，手哆嗦着。
其他人全都目瞪口呆，没说话。
一万，这对他们来说就是天文数字。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学…”老师傅叹气。
“那技术员来了，不就是机会？”林紫烟突然开口。
她来这摆摊几天，跟这些修理师傅混熟了。
不过她第一次提出意见。
“小姑娘，那技术员鼻孔朝天，傲得很，怎么肯教我们？”
老师傅摇摇头，继续抽烟。
“那就偷师，不断创造条件，偷偷记下他修理的过程……”
林紫烟漫不经心地说，期间还做了几份柠檬水给客人。
老师傅拍了下大腿，一语点醒梦中人。
他们怎么没想到呢？
“小姑娘，你这脑子，灵活得很哩！”老师傅夸赞道。
“她高考考了全市第一，脑子能不灵活吗？”
保安老大爷表情严肃，插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