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元老家出来,林拓就出差了。
去了东南亚一个旅游国家,出差是假,躲林乾是真。
林乾到处找不到林拓,也打不通他的电话,这才知这小子居然狠心到连自己的女儿都不管。
他只得豁出老脸去找苏婳。
可惜苏婳门都没让他进。
林乾便站在大门外等。
从清早等到晌午,又从晌午等到傍晚。
他已年过八十,没到傍晚,就因体力不支累倒了,疲倦地坐到地上,浑身无力。
保镖对他说:“老爷子,要不咱们回家吧?这样等下去,您身体会吃不消的。”
林乾摇摇头,“我一定要救小昭出来。”
保镖道:“您老真疼小昭,可惜小昭小姐不争气,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
林乾也不知哪里出问题了。
林柠小时候,他都没怎么管她,结果她聪明又上进,经商头脑一流,综合实力甚至超过林拓。
而小昭,他那么宠她,可以说是对她无微不至,有求必应。
他搞不懂,她为什么会为着个男人,去做那么蠢的事?
苏婳一直没出门。
她给顾北弦打电话,让他今晚先不要回家,省得碰上林乾。
林乾从傍晚又等到半夜。
白天有太阳还好些,夜晚的京都城是真冷,零下十几度。
林乾穿得再厚,也禁不住这寒风刺骨,冻得他上下牙直打颤,浑身哆嗦,最后冻晕了,被保镖背了回去。
苏婳在家中举着望远镜看得一清二楚。
言妍在自己的卧室里,也看得清清楚楚。
不知为何,她想起自己的爷爷,爷爷在世时,也很疼很疼她。
林乾此举虽然可恶,但是对秦小昭当真是疼爱。
第二天晌午,林乾是被人用担架抬下车的,手背上还扎着针输着液,额头贴着退烧贴,不时捂胸剧烈咳嗽几声。
可惜,刚到庄园大门口就被拦下了。
顾家的保镖今天拒绝他的拜访。
林乾好说歹说,甚至塞钱都不管用。
他只得上车,赶去顾氏集团找顾近舟。
车子停在顾氏集团大厦门口。
左等右等,终于等到顾近舟出来,林乾激动地从车子上挪下来。
被人搀扶着,他一步三哆嗦地挪到顾近舟面前。
他佝偻着腰,哑着嗓子说:“舟舟啊,看在你和小昭一起长大的份上,放了小昭吧。那丫头心眼其实不坏,就是太喜欢你,喜欢得像被鬼迷了心窍一样。我多次劝说她,不要再钻牛角尖,不要钻牛角尖,可她死活不听。求求你,只要你肯放了小昭,让我做什么都行。等小昭出来,我一定对她严加管教。”
顾近舟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这风流老头。
年轻时他不怎么疼孩子,年老了,倒有了舐犊之心。
顾近舟道:“放了秦小昭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
林乾一听大喜,满脸堆笑说:“你说你说,无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顾近舟慢条斯理道:“你去死。你前脚火化,我后脚立马就让人放了秦小昭。”
林乾脸上的笑僵住。
早知这小子难缠。
没想到他居然这么损!
林乾面色讪讪,“换个条件,除了这个,我哪个都答应你。”
顾近舟淡淡道:“行。你揣把刀去刑侦队,一刀捅死秦小昭,我立马让人把她放了,连后事都给她安排好,风光大葬,也算对得起和她一起长大的情份。”
林乾老脸一黑,一口气没上来,喉咙一股腥气直往上涌。
双腿酸软,他一把老骨头直直地往前倒去。
保镖急忙扶住他,才没让他摔倒。
林乾剧烈咳嗽起来,喉咙有痰一样呼噜呼噜的。
保镖连忙掏出纸巾捂到他嘴上,让他吐。
林乾用力咳出来。
保镖一看,纸巾上是暗红的血。
林乾吓得面色大变。
顾近舟淡淡扫一眼,道:“您老当真是疼爱秦小昭,年轻时也没见您这么疼爱您的儿女。”
林乾不想跟他说话!
一开口气死人!
偏偏气死人不偿命!
顾近舟道:“您老还有事吗?没事我要上车了,有个项目要谈。”
林乾嘴唇蠕动好几下才开口:“小昭……”
顾近舟抬手往下压,做了个“不必再提”的手势,“法律规定,气死人不偿命,赔笔钱就可以。如果您不想这么快死,以后断了求情的念头。秦小昭已经成年,成年人犯罪,就得付出应有的代价。”
撂下三句话,顾近舟迈开长腿朝自己的车子走去。
“哎,舟舟……”林乾朝他的背影伸出右手。
可惜顾近舟已经俯身上车。
林乾直喘粗气,喉咙里满是血腥味。
苦肉计不成,又被气得吐血!
以前看电视剧《三国演义》,周瑜被诸葛亮气得吐血身亡,林乾觉得影视剧夸张了,如今才知那是他没遇到顾近舟。
这浑小子当真能活活把人气死!
顾近舟坐车去谈完项目,接着车子一绕,绕去了刑侦队。
柯严亲自来到大门口迎接他。
苏婳的名气只活在父亲和前辈们的口中,可是顾近舟的能力,却是有目共睹的。
十几岁时他就已经大学毕业,且拿了双学位,毕业后就进入自家公司,接手家族生意,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且雷厉风行。
偌大顾氏集团,人才辈出,无论男女老少都服他,这点没几个人能做到。
还听说一岁多,他就被无数人盯上,想和他联姻,包括元伯君。
车门打开,一双修长双腿伸出来,紧接着是一张极其英俊的脸。
顾近舟堪堪走下车。
保镖将大衣披到他身上。
顾近舟手臂往后一抻,说:“不用。”
他冲柯严微颔一首,言简意赅道:“我们走。”
京都的冬天来得快且急,彼时已经冷得滴水成冰,柯严身上穿着特制的警用羽绒服仍觉得冷,而顾近舟身上只一件质地高档挺括的黑色衬衫。
行走在寒风里,柯严都替他冷。
可是顾近舟泰然自若,丝毫不见发冷的模样。
二人来到关押秦小昭的房间。
柯严打开门,对顾近舟道:“舟总,我在外面等着,二十分钟后我回来。”
他又指了指监控,那意思监控关了,你想做什么,随意,只要面上能过得去就行。
他刚要转身离开。
顾近舟道:“柯队长,您留下。”
柯严一怔,虽不理解,仍然留了下来。
顾近舟又说:“监控打开。”
柯严一脸狐疑,拨通同事的电话,让打开监控。
顾近舟抬步走到秦小昭面前,垂眸冷冷望着她,“秦小昭,又见面了。”
原本一直垂着头坐在椅子上的秦小昭,听到熟悉的男声,慢慢抬起头。
见是让她魂牵梦萦的男人,她茶色瞳孔缓缓溢出大颗大颗的泪珠。
她呜呜地哭起来,“舟舟哥,我错了。”
顾近舟道:“然后呢?”
秦小昭犹豫了好一会儿,从椅子上站起来。
“噗通!”
她跪到地上,开始磕头,一边磕一边说:“舟舟哥,我错了,我不想坐牢。舟舟哥,求求你,放我出去吧!”
顾近舟薄唇抿紧,冷漠地注视着她,一言不发。
他的沉默,让秦小昭误以为磕头有用。
她更加用力地磕起来,直把地板磕得砰砰作响。
额头很疼,头晕眼花,眼前直冒金星,后来就疼麻木了,肿起来,出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