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佳妮的主治医生‘吕文梁’早已等候几人多时。
初见父子二人，吕文梁眼中一闪光芒。
果然，不愧是赵佳妮口中说的狐狸精。
祁星竹双腿交叠坐在铁皮材质的长椅上，目光温柔和对方聊关于赵佳妮的情况。
赵佳妮最近发病率不知为何，越来越频繁，嘴里不停念叨着一个名字。
“温故。”
吕文梁双手交叉放于桌面，“祁先生，大概情况我已经说完了，治疗方案，我之前贵公子说过，已经在用进口药。”
“就没有任何根治的可能吗？”祁星竹问。
“没有，最起码是目前没有，病人在此之前受到严重的精神打击，之后也没立马进行治疗，导致病情在压抑的情况下，越来越严重。”
温薄站在身后，面色凝重，“除此之外呢？”
吕文梁对温薄可算是熟悉，“身体也出现了问题，很多器官出现明显衰竭。”
“给她用药，我没亏欠过医院一分钱。”温薄对母亲早就心灰意冷，但总归是它母亲，他不可能看着她受罪，慢慢死去。
“温先生，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我们是精神病院，”吕文梁叹息，“其实今天你们不过来，我也是要通知你们，你们需要给病人转院了。”
“什么意思？”温薄有不好的预感。
“就是，我们医院不能收留赵女士了，”吕文梁说，“她的身体的状况，需要更加专业的医院。”
“你们不是本市最好的精神医院了吗？”温薄眉间蹙起。
“没错，但你也说了，我们只是最好的精神医院，现在赵女士多项器官已经出现衰竭症状，她需要这方面更专业的医院进行治疗。”
温薄看向祁南潇，“你之前知道吗？”
“冤枉，”祁南潇表情无辜，“我也是今天刚知道。”
温薄吐了口气，闭了闭眼睛，他现在脑子很乱，心情也很复杂。
“吕医生有什么推荐的医院吗？”祁星竹问。
吕文梁:“要听实话吗？”
吕文梁是位三十多岁的男人，比祁星竹年龄小不了几岁。
“当然。”祁星竹说。
吕文梁报了一家医院。
祁星竹道:“那么就请吕医生帮忙和医院对接一下了。”
“这没问题，只是……”吕文梁看向温薄，“温先生，器官衰竭这种病，基本就是等待死亡差不多，想要治愈，基本是不可能，尤其是像你母亲这种多项器官出现明显衰竭的情况，你要尽早最好准备。”
温薄木讷地点头，此刻他不知道面对这件事情，赵佳妮如果死了，他在这个世界上，就真的一个亲人也没有了。
他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我知道了，”温薄看着他，“我们可以去见她了吗？”
“这个恐怕要等等了。”吕文梁看了一下时间，“这会儿应该在输液。”
“大概要等多久？”祁星竹问。
“还要二十分钟吧，”吕文梁话落起身，“你们在这里休息一下，我过去查看一下。”
吕文梁离开后，温薄问道:“伯父，你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祁星竹茫然。
“转院的事情，吕医生说的医院，是家小规模医院。”
祁南潇道:“你是没听明白吗？”
温薄瞥了眼祁南潇，“你想说什么？”
“你母亲的病，压根就是等死了，去哪家医院都一样，只要人别死在他们医院就行。”
祁南潇的话，瞬间点醒了温薄。
“你也不用生气，”祁南潇说，“本来他们医院就治不了，给你推荐一个小规模医院，可能是因为对接的医生是熟人，不会坑你。”
“你的意思，我还得感谢他呗？”温薄特别想抽他。
“好了。”祁星竹开口，“人都一死，能治就治，治不好，早投胎。”
祁星竹的话伤人，但也是事实。
吕文梁的办公室，透着冷清的阴森之气。
没到二十分钟，吕文梁回来了。
带着三人去见李亚茹。
在一顿左拐右拐之后，终于在一间门口停了下来。
吕文梁说，“她情绪不稳定，说话一定要注意，不要刺激到她。”
三人应声。
吕文梁推开门。
温薄见到了赵佳妮。
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她了。
赵佳妮瘦了，但也没有瘦太多，她静静地，很乖顺的坐在白色单人床上，看到有人来，木然地抬头看过来。
温薄大步绕过前面三人，走到赵佳妮床前，心疼地垂眸看着她。
“妈，你瘦了。”温薄说着，抬手替她拨去挡住她漂亮眼睛的碎发。
赵佳妮曾经有一双很精明的眼睛，如今再看这双眼睛，早已失去了光芒。
眼里的死气沉沉，仿佛没有光亮的死人。
赵佳妮看着温薄，嘴角渐渐扬起，片刻后，她问，“你是谁啊？”
温薄闻言，看向吕文梁。
“她最近总是认不得人，”吕文梁指了指大脑，“小脑萎缩了。”
“这不是老年病吗？”温薄问，“她才多大年纪？”
“……”吕文梁目指，“回头和你解释吧。”
“你们聊吧，我先出去了，有什么事情，在门口叫我一声就好。”吕文梁说。
“麻烦了。”祁星竹说。
吕文梁离开，祁星竹这才走向赵佳妮。
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天知道，他此刻忍着多大的怒火没有将她从窗户扔出去。
“好久不见了，赵佳妮。”祁星竹笑容温和说道。
赵佳妮疑惑眼神看着他，“你是谁？”
温薄道:“他是祁伯父，爸爸生前的好朋友。”
“好朋友？”赵佳妮又疑惑看向温薄，“你是谁？”
“我是你儿子，温薄，”温薄说，“我过来看你了。”
“儿子？”赵佳妮眼神突然波动，“你是我儿子？我儿子才八岁，你骗我。”
“没有，妈，你看看我，”温薄眼眶红了，“我长大了，不是八岁了。”
赵佳妮盯着他看，左看看，右看看，捧着他脸看的格外仔细。
最后摇了摇头，“你不是，不像，不像……”赵佳妮絮絮叨叨了一会儿，突然眼神一变，情绪激动起来，“不对，是你吗？是你吗？温故，是你吗？你来了，你来了，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