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让她走吧
这个枪，出奇的准。
顾瑾以肉眼望去，大概不死也差不多要残废了吧。
双眸微微颤了颤，她尝试着伸手想要去触碰那被鲜血染红的伤口，可几度抬手又放下，终究是无奈的苦笑。
“这一枪，我代她受了。既然她没死，谁以后再废话，亦或是敢再伤害他们母女，别怪我翻脸无情。”
头顶上传来苏黎生的声音，顾瑾的心蓦地痛了。她抬头看着苏黎生已然白了的薄唇，下意识地抓住他的腰，尝试着稳住摇摇欲坠的他。
恍惚间，只听苏黎生俯首看自己，黑眸无温，声音淡漠，“这里现在没你什么事了，你可以滚了。”
说完，却是强忍着伤大力把顾瑾推开，顾瑾没站稳，摔到了地上。
等回神时，秦汉文和苏擎已经上前把苏黎生围住，“快，快送医院。”
苏擎大声喊着，一些旧部开始哄闹，整个办公室特别嘈杂。秦汉文从惊愕中回过神，瞪了眼被挤到角落的顾瑾，再度拿起了枪，“你这个扫把星，我今天就要杀了你。”
“秦汉文！”
苏黎生的声音传了过来，他愣住，下意识回头，只见苏黎生的眼神已开始涣散，可神色却始终保持阴狠，“丑化说在前头，谁要是敢动她，我废了他。”
“老大！”秦汉文愤恨地把扔到地上，“她可是你的仇人，为什么你到现在还维护她！”
“这个时候他妈说什么废话，赶紧把少爷送去医院。”苏擎焦急地吼了生，把苏黎生扶起来，见秦汉为呆呆地站在那边，又骂道：“秦汉文，跟了少爷闯了四五年，他的心思你到现在还不懂吗？”
说完便扶着已几近昏迷的苏黎生出去了。
秦汉文回过神，愤恨地把想要跟上的顾瑾推开，赤红的双眸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顾瑾，这件事我们还没完。”
话说完，秦汉文便跑出去了。
顾瑾不敢耽误，忍住脑袋传来的阵阵眩晕感亦快速地爬起来。浑噩间，脸上似有暖热的液体滑下，顾瑾下意识地摸了下，映在手心上的，是鲜艳的赤红。
大概是挣扎的时候头上的伤口又裂了。
随意地在自己的衣服上抹了抹，顾瑾快速地赶出门，一路追着大部队而去。
等终于抵达医院的时候，手术室的灯已经亮了，苏擎和秦汉文来回在外头站着圈，其他旧部均已被赶走了。
看着秦汉文因为自责而反复踢打旁边的椅子和墙壁，顾瑾眨眨眼，亦是五味杂陈。
苏黎生，是条好汉的话，一定要活着。
顾瑾心里想着，亦在心底反复乞求。
她不知道此刻到底是什么样的情绪，只知道只要苏黎生能活着，她愿意把自己的命分一半给他。不，全部给她她都愿意。
“你还来这里干什么！还嫌老大不够惨是吗！”
出神的时候，秦汉文的声音传进了耳中。等顾瑾回神，摇摇欲坠的身体已再度被秦汉文推到。一滴血顺着额头滑到了眼中，刺的她眼睛疼。
顾瑾眨眨眼，勉力站起，可还未待站稳，秦汉文又上前把她推倒了。
“够了！”苏擎终于上前，一把捞起秦汉文把人架住，“还嫌这里不够乱是吗！”
秦汉文旋即闭嘴，只愤懑地用旁边的东西发泄。
“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好！”很久以后，终究是抵不过心中的不忿，他说道：“五年前老大为了保护你远赴美国，为你抗下一切，可你却爱上了另一个男人。顾瑾，你就是个贱人，不折不扣的贱人。现在好不容易一切误会解除了，结果又惹出什么个杀手父亲来把老帮主给杀了。你们顾家是不是非要把老大整死才甘心！”
顾瑾安静地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她很想告诉秦汉文，如果可以选择她也不想这样。可没人给她选择的机会。没有人告诉她为什么大家都忽然这么做了。她只知道，每当她觉得可以拥抱幸福，可以喘口气的时候，生活总是和她开玩笑。
五年前她即将接受苏黎生的时候，生活和她开了个玩笑，苏黎生带着自己的闺蜜跑了；
当她好不容易从情伤走出来准备拥抱新生活的时候，生活又和她开了玩笑，未婚夫被传说夜杀了；
委身他人，为的就是要查清真相，可她不曾想过，所谓真相，竟是老天开的另一个玩笑。
她也想好好生活，可从一开始就不被允许。
每个人都把她当做没用的人，用他们所谓的好的方式来保护她，结果呢，伤人伤己，弄的生活一团糟。
这些苦闷她又该和谁去说。
她没的说。
因为所有的事情都好像商量好了一般，全都对准她，似乎在嘲笑她的无能，她的好欺负，她的无可奈何。
“顾瑾，如果你还有点良心，就应该马上给我滚，滚出老大的生活圈，他们说的没错，你就是哥扫把星，你配不上老大对你的爱。”
耳畔再度传来秦汉文的怒骂声，顾瑾却是越听越觉得心凉。
默默地站在最角落边，顾瑾只想等手术结束，她想要第一时间确认苏黎生是不是安全的。毕竟，自己好像又欠了他一个人情了。
时间很快在秦汉文的谩骂声中流逝，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室的灯终于暗了。紧接着，大门打开，医生推着苏黎生的病床出来了。
“子弹取出来了，人没事。”
医生说。
在场的三个人都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苏少真是我见过的最可怕的人，这个时候还能保持清醒。”医生又说，秦汉文和苏擎已经扑了上去，见苏黎生安然无恙地睁着眼，喜悦之余，眼眶也红了。
“老大，你个天杀的，能不能不要吓我。”
苏擎刚想说话，却看见顾瑾站在一旁，想要上前又不敢上前的焦急模样，默了默，俯身问苏黎生：“少爷，顾小姐也在。”
顾瑾的心一瞬间高悬。刚想抬脚上前，却见视线里的苏黎生摇摇头，声音很虚弱，断断续续的，却带着十足的坚决：“我不会再见她，让她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