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最后的父子时光
阴沉的天，昏黄的灯光，掩映着的是三颗紧张的心，三个焦躁的灵魂。
不请自来的一个假冒男友修元此刻正大喇喇地坐在饭桌最上手，絮絮叨叨地对着他对面的顾母说着顾瑾一直在犹豫要不要说出来的真相。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顾瑾当初选择隐忍不发，一来是无凭无据定不了罪；二来是考虑到顾母的心情，害怕她接受不了。
现在好了，顾瑾所有的顾虑在修元的帮助下变的毫无踪影。一切都在紧张而有序地进行着。
除了修元，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就连此刻被指正的对象的文念琛，也没有。
只是那双眼，那双看起来带着笑，此刻十分温润无害的黑眸，已然在不着痕迹地变的阴狠，鹰执的目光里映着的，是被他大卸八块全身血淋淋的修元。
“好了阿姨，半年来发生的这些种种以及文念琛为什么会诈死又为什么会出现的所有种种，我已经全都跟您说了。我没有证据，小瑾也没有证据，就连警方也没有证据，所以关于文念琛的所有种种罪证，也只不过是我的一面之词，我相信只要您还爱着小瑾，就一定不会再让她第二次跳入火坑之中的，是吗？”
修元结束了漫长的十几分钟的讲述，言简意赅，该有的重点一个没落，只是省略了顾瑾怀了苏黎生的孩子又没了的这件事。
他怕旧事重提引顾瑾难过，也让老人家心里头不畅快。
沉默，是此刻各怀心事的人能给予的最好的回应。
修元倒也不急，只是伸出手捏捏顾瑾的手掌心，用笑容和眼神让她安心。
而顾母……
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文念琛，从震惊，到难以置信，再到失望，以致现在的绝望。
她看向顾瑾。
从顾瑾的神情中，大概也明白了。
何须什么所谓的证据，女儿的神情和沮丧已然说明了一切。
“给我滚出去。”指着房门口，顾母对文念琛下了逐客令，“从今以后，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修元笑了。
偷偷地朝顾瑾眨眨眼。
文念琛倒也没有说什么，僵了几秒钟之后，他的脸上依旧是十分淡定的微笑，而后迎着顾母深深鞠了个躬，“妈，您先好好休息，关于今天这件事，等过几天您气消了，我再找您解释。”说完又看向顾瑾，即便知道顾瑾不理他，也能笑着说些舒心的话，“你今天也累了，早点休息。我过两天再来找你。”说完，也不看修元，只转身朝大门走去。
修元追到房门口，“文念琛……”
文念琛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只听沉沉的警告声自身后传来，“有我修元在的一天，你就休想动小瑾！”
而后“嘭”地一声便彻底把门关上了。
文念琛猛地回身，内里头母女抱头痛哭的声音传了出来，恨的他握紧的拳头在发颤，双眼瞬间被血丝充满，几欲抓狂。
修元！
我绝对不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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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黎生还在温泉会所里惆怅。
说惆怅有些过，更多的，则是在反思。
此刻的苏黎生如困在爱情铁笼里的一只猛兽，因为闯不过情关，所以被囚禁着。
与顾瑾五年的分离和再度重逢和深度交往，让他明白了一件事情，似乎五年前的那一道霸道地拎着小女人往前走而小女人根本不会反抗的相处模式消失了。
五年后的顾瑾活脱脱的就一只也猫，他一动，一猫爪子就划过来，然后是两败俱伤。
苏黎生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变化，确切的说，他只处理过黑帮的各种风浪，对于感情，尤其是亲情，以及爱情他都不知道要如何应对。
亲情，从出生起就被扼杀。
爱情，没人教过他。
老光棍苏擎也不会。
所以当亲生父亲苏云堂去见他的时候，苏黎生正烦躁地揉着太阳穴，脚边是几根被他丢弃的烟头。
皱了皱眉，苏云堂走进去，知道苏黎生并不想理他，于是自己拉了把椅子坐在他身边。
“苏擎告诉我，你可能需要些引导。”开门见山，苏云堂的话果然让苏黎生来了兴趣。
“我毕竟也曾和你妈妈轰轰烈烈过，这点经验还是有的。”他又继续补充道。
苏黎生把手上的烟掐灭，冷冷地望着他，“这会儿想当慈父了？当初抛弃妈的时候，放走苏静的时候，和顾瑾联合起来暗算我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慈父的一面？”
这还是……
苏黎生一口气对他说的最长的话。
一时之间苏云堂竟然有些不适应，还有些感慨。
“黎生，原谅我……”苏云堂望着苏黎生，而后顺着他的视线往外看，“当年狠心抛下你们母子，一来的确是为了前程，但更多的，却是为了能够护你们母子安全。这一点我在之前就跟你说过，就凭你无师自通地学我这招对顾瑾，你也应该承认我们之间的某些共性。”
苏黎生：“……”
却是再也没有回答他。
对于苏云堂，苏黎生也说不上是什么情绪。
恨，他恨他当年的狠心抛弃；
怨，他怨他这些年对自己的不闻不问；
可他又不得不承认内心对他这久违的父爱的小小期待。
“黎生……”
沉默了很就之后，苏云堂声音有些许沙哑，“你和阿静都是我的孩子，没有所谓的更偏爱谁，放走阿静，我只是不想看你们手足相残。”
“可当初制造手足相残的也是你。”
“是啊……”苏云堂也不否认，只是怔楞了一会儿之后，终是无奈苦笑，“天鹰帮的继承人，总是要选一个最好的。可或许我错了，你和阿静，以及你这五年来和顾瑾错失的种种，有我间接造成的恶果。”
苏黎生回过头没再看苏云堂，只是安静地望着远方，神情依然淡漠，只是那紧绷的线条似乎有些柔和。
苏云堂看在眼里。
满意的笑笑，他站起身并拍了拍苏黎生的肩膀，叹道：“也罢，我去把顾瑾找回来，看看能不能说动她，让她答应和你再试试。就当是弥补对你这么多年的亏欠。”说完后便哼着歌走出去了。
苏黎生回头，默然望着苏云堂心情似乎非常不错的身影，薄唇颤了颤，微微笑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