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我根本不爱你
回应顾瑾的，是苏家主仆俩默契的沉默。
她默默地望向苏擎，见素来刚正的黑眸已然红透，心脏下意识地缩紧。
直到事情发展到今时今日，顾瑾才意识到过往苏擎在面对她时的那种欲言又止。
想到这，顾瑾不忍，对苏擎说道：“苏管家，这段时间你为我操碎了心，我很感激。”
苏擎的肩膀狠狠一抖，眼泪就流了下来。
如果可能，他多么希望自家少爷也和顾小姐在一起，可如今看着她这么生疏的样子，虽不愿承认，少爷和顾小姐是再也没有可能了。
因为顾小姐的心死了。
整整半年的疯狂磨折几乎磨损了她所有的力气，元气大伤的身心怕是要好久好久才能复原。
可复原呢？
苏擎在心底发问，很快地就得到了答案。
即便是复原了，那也没有可能了。五年前文念琛的介入让顾小姐彻底忘了少爷，彻底将过往的种种封藏，而少爷，早已成了她生命力的一个过客。
也曾铭心刻骨过，也曾甜蜜幸福过，也曾伤心绝望过，可如今，人还是原来的那个人，情却早已不是那段情。
苏擎不愿面对这样的现实，只能寄希望于自家少爷上。
苏黎生始终沉默，幽邃黑眸一稍不瞬地看着顾瑾，似乎在拼尽全力地窥探她的心境。苏擎知道，这是在垂死挣扎。
很久很久之后，安静的书房里，忽然响起了椅子被推开的声音，苏擎回过神，却见自家少爷已然站起身，一步一步，坚定地，自信地朝顾瑾走去。
修长冰凉的手指轻点着顾瑾的额头，顺着光洁越发瘦削的脸一路往下，顺着鼻尖，来到此刻苍白一场的唇，最后落在下巴处，指尖动了动，顾瑾就被苏黎生带着脑袋微微往上看，视线，恰好落入苏黎生的眼里。
这一次，顾瑾真真切切读懂了苏黎生的眼神。
内敛的深沉，隐忍的情愫，说不清的无奈，道不明的缘由，凡此种种，顾瑾虽未曾亲耳听到苏黎生的半句解释，可她看到了，也感受不到了。
可是，那又如何呢？
五年前，情窦初开的她会因为苏黎生的一个眼神，一句甜言蜜语，一个笑容而心脏狂跳。那是爱他的说明。
而如今，下巴处传来男人的体温，眼神里是男人的真心真意，可心跳却再也无法加速。因为她不爱他了。
“苏黎生，放了我吧。我不爱你。”顾瑾轻声说着，很明显感觉到苏黎生的手僵了僵，她苦笑，无奈，“你该知道，五年前你的离开，以及这五年我们之间的种种错过，还有念琛的介入，这一切的一切，足以让我彻底忘了你。”
苏黎生的黑眸微微眯起，心脏深处再度传来了那种唤作心痛的东西。
说来该是有多么坑爹。
当他还在苦苦为将来的幸福生活打拼时，故事的女主角却早已忘却前尘往事，对他说着不爱他的残酷真相。
“你该知道，五年前，当你踏入我生活开始，你就注定逃不开了不是？”嘴硬地强调着这句话，看似在威胁，可更多的，是苏黎生麻醉自己的措辞。
只可惜，这样看起来无情异常的话语却没有在顾瑾心里激起任何涟漪。
嘴角浮起冷笑，顾瑾反问，“你也该知道，早在五年前你带着莫可言远赴美国的时候，你就已经彻底失去我了。”
“我那是在保护你！我那时候没有任何能力，待在我身边你迟早会被苏静折磨死，你看见莫可言了没？她就是活生生的证明！”
“可我不需要你保护！”顾瑾大声回应苏黎生的叫嚣，话到最后，就连声音都在颤抖，到最后，眼眶也红了，身子也僵了，身心在一阵的翻江倒海的激动过后，只剩下嘲弄，“苏黎生，你知道那天在医院，莫可言问我，如果我是她，如果你没有背叛我，我会不会和你一起去美国的时候，我是怎么回答她的吗？”
苏黎生愣了愣。
顾瑾却是苦笑，“我说，只要我爱你，无论有多苦难，我都会不离不弃。”
这短短的几个字，顾瑾说的很平淡，可苏黎生的心却开始疼了。
顾瑾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尖刀，此刻正割着他的心脏，以着血淋淋的方式告诉他他五年前的决定有多么的错误。
最后，顾瑾说，“苏黎生，你永远也不知道，一个女人可以为了爱情牺牲多少的东西。”
话到此处，彼此都沉默了。
漫漫疲倦倾袭而来，顾瑾觉得累极了。
她顾不得苏黎生此刻有多无奈，有多懊悔，有多懊恼，理智告诉她一定要离开这个地方。要不然的话她会发疯。
“不要再来找我。”她说，而后转身就朝书房的房门走去。
可还未待脚踏出，下一刻，一股蛮力已然把她拉了回去，强势的吻在她未来得及反应的时候落了下来，如雨点一般。
不，是暴雨。
那种毫不怜惜的粗暴方式，似乎是此刻失去理智的苏黎生用来证明顾瑾还是他的所有物的唯一方式。
顾瑾一动不动地任他亲着吻着，没有任何反抗。
时间在龟速前行。也不知道苏黎生到底亲了多久，直到他后知后觉地放开自己，顾瑾也没有回应。
大脑一片空白。
只剩下一个信念。
离开！离开这里！离开有苏黎生的地方！离开有文念琛的地方！离开这带给她种种痛苦的地狱！
“我再说一次，不要想着离开我，我花了整整五年的时间才让自己强大到可以保护你，我决不允许你再次从我身边逃开。”苏黎生说，额头抵着顾瑾的额，一声声呢喃，一道道轻唤，却始终唤不回顾瑾的心智。
“可是……”茫茫然抬起眼，顾瑾看向苏黎生，忽然觉得他是这样的天真愚蠢，“你知不知道，你这五年的漫漫征途却恰恰是建立在伤害我的基础上？”
内心深处似乎有腥甜在涌，顾瑾看着苏黎生怔楞的脸，强忍住把话说完：“苏黎生，放手吧，我根本不爱你。”
话音落，她终是没忍住喉咙处的那股腥甜，“哇”地一声，鲜艳的血直直喷向苏黎生的胸膛，侵染了刺红一片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