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婚礼照常进行
顾瑾醒来的时候，周围是安静忙碌的护士和医生们，而耳畔响着的，是急救呼吸机的滴答声，急速而稳健地响着，让人心惊，让人胆颤。
她只是用眼皮微微掀开薄薄的一层，却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来自于所有人的紧张。
为什么紧张呢？
啊，是了，她记得在苏擎接她去找苏黎生的路上，一辆越野车撞翻了他们的保姆车。
回忆渐渐清晰起来，闪过脑海的种种刺红和疼痛终是让她想起那深入骨髓的腹痛。
哪怕是到了现在，小腹的疼痛依旧未曾消散，还更为浓烈。
顾瑾心里很明白，那孩子是没了。
想到此处，眼睛不受控制地红了。
她才刚刚决定要好好面对接受这个孩子并将他生下来，可现在说没就没了。
这让她如何不难过。
“少爷，我们十分抱歉，顾小姐的孩子没能保住。”
耳畔传来了医生的惋惜声，顾瑾顺着声音眯眼望去，不期然看见站在窗户背对着他们的苏黎生。
医生和护士也站在他的身后，毕恭毕敬，身影透着没有达到目标的愧疚。
许是因为各怀心事的缘故，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顾瑾的醒来。
睫毛颤了颤，顾瑾缓缓睁大双眼，一稍不瞬地看着发生在眼前的这一切。
只见苏黎生沉默了许久许久之后，方哑着嗓音回道：“你们下去吧。”
顾瑾慌乱闭眼，在医生缓缓走出病房之际，心里也终是确认了这里是修元专属的医院，所有人都是他的下人。
而苏黎生……
在所有人都走出去之后，顾瑾再度睁开眼，默默地望着苏黎生发着呆。
他似乎也陷入了狂躁之中，非但没注意到她醒来，反而还狂乱地扯着自己的衣领，身侧的小桌子摆放着一包烟和火机。
修长的手几度朝那包烟伸过去，却屡屡在打开盒子把烟放到嘴里的时候又吐了出来。
辗转间，他周围的方寸之地已经是满满的一地未曾吸过的烟。
顾瑾明白，苏黎生一方面在烦躁孩子的胎死腹中而狂暴，另一方面则考虑到病房内还在昏迷的她而不得不放弃。
顾瑾的眼睛望着他的身影，不知道为何，她忽然对苏黎生有了些许不忍。
如果他不是在演戏，那这样的烦躁她相信不是装的。
这一点，让顾瑾的心生出了些许异样。
可……
病房门上的动静惊扰了她的些许神思，慌乱闭眼，下一刻，苏擎已推门进来了。
“少爷……”
顾瑾眼皮颤了颤，顺着声音望去，却见苏擎右手缠了绷带，脸上全是伤痕。此刻也是背对着苏黎生和她站着，神情颓丧，十分哀伤。
“少爷……”
“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苏黎生沙哑的嗓音传进耳中，顾瑾望去的时候，他已经把烟盒中最后一根烟吐掉了。
“都查的清清楚楚了，顾小姐这件事和大小姐没有任何关系。大小姐根本不知道顾小姐有孕之事。调出了事发地点沿路的所有监控，都只是莫小姐的身影，没有其他人。”
顾瑾惊愕地睁大了眸子，眼眶已是气红了。
莫可言！
实难以相信这个名字会在这个时候听到。无力的双手拼尽全力紧紧握住，疼痛传至四肢百骸，已是酸疼。
“少爷……”痛苦间歇，却见苏擎又问道：“警方那边已经在查莫小姐了。要不是我们这边压着不放人，以及莫小姐昏迷的话，这会儿估计已经对外押她进行审讯。”
苏黎生的视线始终注视着窗外，不发一语。
苏擎又问：“少爷，您与莫小姐的婚礼不久之后就要开始，如今出现了这档子事，您看我们是不是要先把婚礼给押后？”
“婚礼不能押后。”许久不说话的男人斩钉截铁，“莫可言是即便是植物人也得给我走上婚礼。”。
“可是……”苏擎依旧略有迟疑，“可顾小姐这边……”
“可言只是最大嫌疑人，昏倒在事发现场。她到底是不是伤害小瑾的凶手还不一定，一切等她醒过来再说吧。总之，你安排下去，无论可言是不是凶手，这婚礼都得继续。所有人都给我严正以待，机会只有一次，不容错失。谁若给我放松了，我废了他！”
话到最后，冰冷绝情的连带周围的空气都冷却了。
苏擎不再坚持了。
默默地站在原地，接受了苏黎生的一切命令。
顾瑾……
却已是满腔愤怒，身体上的疼痛不再重要。因为根本不及她心里的疼。她的心脏都开始剧烈跳动，呼吸开始变的急促，伴随着上上下下的剧烈起伏，身边的呼吸机已经捕捉到她的这一反应，开始剧烈闪动并发出快节奏的声音。
惊扰了还在说话的主仆二人……
苏黎生第一个反应过来，回头时，撞见的，是顾瑾赤红愤怒的眸子。
“顾小姐……”扑过来的苏擎压抑了，瞳孔剧烈收缩而后重重加深，却是惊愕了，失言了，沙哑了。
而苏黎生，却只是闪了闪眼神，依旧不改淡漠绝情。
顾瑾朝苏擎伸出手，对方会意，在得到苏黎生同意之后便上前，温柔地替他摘掉了待在嘴上的呼吸罩。
急促呼吸间，顾瑾的视线落在苏黎生的脸上。眼神一遍一遍地刻着他脸部的每一道轮廓，每一帧皮肤，这才发现，眼前的这一仿若天造的完美容颜，此刻竟变的那般陌生，那般绝情冷性。
原来上天创造的不是一尊让人欣赏膜拜的养眼俊男，而是冷酷无心的索命修罗。
“苏黎生！”顾瑾含着泪，一字一字地重重地咬着苏黎生的名字，身子在发颤，声音在颤抖，声线在嘶哑，却是字字珠玑，句句带血，铿锵有力，“我只问你一句，莫可言杀了我腹中的骨肉，你的亲生孩子，你是要报仇还是不要报仇？”
这四周，却只有呼吸机的滴答声在我行我素地走着，坚定地在这冰冷的气氛中传达着独属于它节奏般的冷漠，衬托着一份本就岌岌可危且行将决裂的孱弱感情。
哗的一声，要爆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