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蠢蠢欲动的心灭了
眼前的这个儿子，苏云堂是陌生的。
当初爱上他母亲的时候，他还是在黑帮里混着的小人物，后来为了更快攀上人生巅峰，他才娶了现在的妻子。而与苏黎生母亲的爱情一度搁浅。
外界所说的他先婚后出轨苏黎生母亲的传闻全部都是假的。他和她母亲才是深入骨髓的爱恋。只是后来为了保护他们母子，他不得不忍痛放弃他们，对他们置若罔闻。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敢放松警惕，一方面派苏擎严加看管，派自己的手下暗中保护，另一方面则加大步子肃清帮内的危险。
可等一切都准备好了，等他有足够的能力为母子俩保驾护航的时候，她已经死了，而黎生，却和他彻底生疏了。
黎生不管在外形还是性格，和他都是十分相似的。这一点让他很是欣慰又让他深深地担忧。
为了心爱的人，他们可以隐忍，可这样所带来的隐患却是无穷的。就好比当年他失去了他们，而今的黎生却也处于即将失去顾瑾的危险。
“黎生……”他唤了声，见他眼神里依旧带着杀意，心里已经十分清楚想要劝服眼前这个儿子是在不可能了。
顿了顿，他又道：“你是你的父亲，你的花花肠子我十分清楚。”
话到此处，苏云堂深深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和他四目相对，和苏黎生十分相似的薄唇微微动了动，“我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你，放手和漠视并不是保护心爱的人最好的方式。当年我就是这样天真的做法而彻底失去了你和你母亲。我是你的父亲，我期许着你能够幸福，所以，请你相信我，如果你要得到顾瑾，如果你还想着她爱你，那你就应该和她坦诚。坦诚，是两个恋人相处的绝佳模式。彼此坐下来有商有量，互相主动努力为对方做得更好，努力为未来有彼此的美好生活而奋斗，这才是爱情的绝佳模式。而不是你现在这种单方面的在拼在累。”
察觉到自家儿子眼中的戾气渐渐消失，苏云堂的心颤了颤，声音都颤抖了，“你想想这五年你为了她在外拼命，可她全然不知情还和另一个男人差点结婚，这种感受你可愿意再体会第二次？在外拼命累了也是希望有个懂你的人包容你抚慰你的不是吗？”
苏云堂合了眼，似乎因着自己的一席话而伤感，他微微颤抖的身体似乎是在缅怀着过去那段错过的爱情。
至于苏黎生……
他的眼陷入了迷茫继而染上了怒意，没多久便咆哮出声：“早干嘛去了，这个时候苦口婆心有个屁用啊。”
在外头等待伺候的苏擎听到这一声粗话猛地僵直了身子。
这是他第一次见自家少爷如此粗鲁。
看来是真怒了。
苏云堂说这一番话的企图苏擎当然懂，他相信自家少爷也懂。卖人情拉关系无非就是为了能够借拉近父子之间关系的同时为苏静带来一线希望。可少爷又不是蠢货，苏云堂要是真在乎这父子情，他有岂会在过去的二十年中放任他野蛮生长任人欺凌。他在乎的不过就是他的天鹰帮将来成了他人的东西，他担心的也不过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女儿被人杀害。
窗外有风吹了进来，轻轻地，慢慢地，柔柔地，企图以微弱的力量抚顺父子俩十几年的僵局和隔阂，拉近心与心的距离。
可……
最终失败。
苏黎生站起身，“天鹰帮我要，苏静的命，我也要。”
闭目养神的苏云堂身子微微一颤，虽外表云淡风轻，可那紧握成拳头的手背上的青筋却已透露出他此刻的焦躁与不安。
书房的门关上了，他紧闭的唇笑开了，睁开眼的那一刻，眼底带着含泪的笑意。
而外头……
和苏黎生上了车之后，苏擎透过后视镜望着自己少爷，几次三番欲要开口，却都是生生咽下去。
苏黎生瞥了他一眼，说道：“有话就说。”
苏擎不敢怠慢忙说道：“少爷，老爷说出那般不符合他个性的话虽然别有目的，可总归是值得考虑的？”
苏黎生目光移一闪，没有回话。
半晌后，只听他说道：“去医院。”
苏擎笑了，道了声“得令”之后便快速开着车直直朝医院狂奔。
苏擎是开心的。
老爷的话在少爷眼里虽然像是放屁，却似乎起了作用，多年来他一直想劝少爷的事情似乎有了进展。
今天去的这趟医院或许会让他们彼此之间互相坦诚，这样一来，这两个小情侣在日后的相处上就不会那么艰难了。
苏擎真的很高兴，身心舒畅，忍不住开着跑车在路上耍起了花样，直到苏黎生瞪他才有所收敛。
就这么轻飘飘地来到医院，苏擎一路领着自家少爷往顾瑾病房钻。
“景天，这些小事我来就好了，你难得抽空来看我们小瑾，怎么能让你做这些粗活。”
病房里头传来了顾瑾母亲的声音，苏擎却是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
小心翼翼看了眼一旁的苏黎生，见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主仆二人就这么默默地站在门口。
里头再度传来了顾母的声音。
“景天，你是个好孩子，正如我前几天跟你说的，如果你爱小瑾，我求你多多包容她。小瑾太苦了，五年前被苏黎生那个混账耍的团团转，好不容易遇上了了念琛，可念琛还是离开她了。上天眷顾，让我们小瑾再次遇到如念琛一般温柔的男人，这是她的福。希望你……”
顾母的话还未说完，华景天的声音再度传了出来。
“伯母，你放心，我比你现象中的还爱她，绝对不会让她再受到任何委屈。等这件事结束，我会带她远离苏黎生，远离这黑暗的漩涡。”
“景天，谢谢你。”
里头还不断地传来无数温情脉脉的话语，可苏擎却已经听不下去了。
透过隐隐的门缝，他见到的光景是顾母哭红了眼窝着华景天的手，两个人在那边互相加油打气，而顾瑾，还在床上昏睡。
顾母……
苏擎心有戚戚。
即便日后顾瑾和苏黎生和好如初，顾母却依然一定是最大的阻碍。护女的她对少爷有着比顾瑾还深的怨念，这份怨念足够摒弃苏黎生做的一切努力。
把病房的门轻轻关上，苏擎走到角落处问苏黎生，“少爷，还要等顾小姐醒吗？”
沉默间，苏黎生的眼神闪了闪，半晌后，他摇摇头，再没有回应。寂寞清冷的医院长廊里，留下的是苏黎生落寞寂寥的背影。
苏擎眼神黯淡，长长地叹了口气。
原以为今天会是少爷和顾小姐之间的转机，没想到被顾母的一些话给泡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