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台寨杨家小院。
杨元奇、潘金莲、白鹭和朱应坐在大厅。
朱应正在大声控诉朱武,这都什么事,五百人说给就给了,扈刀是杨家军,那预备军就是后娘养的了?
这下杨元奇牙疼了,他把锅甩给朱武,让朱应和朱武去闹,没想到朱应直接跑来了这里找他闹。
杨元奇说话中气都不是很足:“你没去找朱武说?”
朱应怒了:“他和扈刀一起来找我,拿着军令人都领走了。我再去找他,被扈刀一件事留了几步,人影不见,我找谁去。我现在又不能追去清风寨。”
杨元奇懂了,朱武滑头,他那个成军令确实可以被他拿去先去预备军,然后再去清风寨找张清。朱应军务在身怎么可能追过去,倒是来登台寨可以,战事本就包括了登台寨,甚至是以登台寨的名义发起的。
杨元奇拍了拍头:“那你找我?”
朱应有备而来,反问:“少爷是说我应该去找杨思甜还是杨勿念?”
这话堵得杨元奇差点骂人。这话可没问题,对羁縻寨下辖军队法理上有管辖权的是寨主,一个是朝廷律令的杨思甜,一个是杨家认的杨勿念。这点哪怕在横山中麓的李格非也不行。这种情况下,李清照的话都比她老爹的管用。
白鹭说:“朱大哥,玩笑话别说了,找孩子的长辈没错。”
朱应道:“少爷,你也知道,预备军不似当年,我东拼西凑都不过四千人,都赶不上盐定路任一禁军,你可就太厚此薄彼了。”
潘金莲和白鹭都不是很懂军伍中事,这话不知道如何应,只能左右看向自己的夫君。
杨元奇:“这个……那个……你不是后勤分司吗?预备军指挥使不过兼任。”
朱应说:“少爷啊,我挂了个后勤分司都不能维护后勤军利益,这怎么干?!”
杨元奇一下子想到问题的根本了,干什么干,谁让你干预备军的,你是后勤分司参军。
杨元奇开口道:“朱将军(这个称呼很正式),在我看来,军司参军才是决策机构,各部指挥使天然就是军司参军,这给大家觉得军司参军不过是个类似智囊的机构,在我看来,其实军司参军才是根本。我知道经略司参军更是参谋人员。在我看来不是,起码我这里不是。天波杨府以军司为军队中枢,就是希望各个参军有实际管辖权,这个管辖权和决策者是相辅相成的,决策者做决策时候不仅仅需要参军参谋,更需要参军本身落在实处,不仅是个出主意的人。这么说,有一天我要出兵北上,你这个后勤分司如果认为后勤补给根本不行,你得告诉我理由,甚至必要时候杯葛我的决策。当然,必须是根据现实情况。”
杨元奇说这话时候非常认真,他不是在敷衍朱应,为了应付这一关,这确实就是他心中勾勒的军司。比如燕小乙的参军兼侦骑营指挥使、朱武的参军兼护卫营指挥使、朱应的参军兼预备军指挥使。等等这些有参军兼知的“营”指挥使,他们本身就是决策最重要的一环,相应,各“军”的军指挥使更像执行者,他们的天然参军职位,是因为当军令下到他们这个执行者时候,仅这件事而言他们最是了解前方战况,同样为了更好的执行,他们有权参与这件事决策的整个过程。这里强调的是事关他们这支军队的任务。
现实情况就是如此,杨家认为某个期间最关键的那个军司,往往军司直属营就会跟着过去到那个军司,实际在需要讨论的时候,各个兼知营指挥使的参军都在左近,往往会回来参与决策。因为决策者那个时候必须知道前方详细的敌情和自身后勤补给状况。
朱应沉思良久,杨元奇刚刚说的在杨家军中并未明确表达,但现实却是隐隐如此。不说其他,朱武这个参军兼知护卫营,这场战事中杨元奇不亲领,他就是前方实际决策者,杨元奇有命令下达这个选择,这个选择本就脱胎于天波杨府军队本身的运转,他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杨元奇等了片刻,说道:“关于这次预备军补足扈刀这一支军队,你脱开兼知的预备军,以主管战事决策的人来想,这个命令是不是非常合适?!你作为后勤司录事参军,是不是应该赞同这个命令。”
朱应默然点头,确实如此,他问出了另外一个问题:“那在少爷眼中,参军比军指挥使更重要?”
杨元奇否定了:“不然,当命令下达,军指挥使率军出征执行任务,他其实就是一个在外的小军司,他要面临复杂的局面,根据他面临的态势下达作战命令。可以这么说,参军必须站在决策者的角度,看待他主管范围的事情。指挥使则站在一个小军司的角度,通盘考虑他面临的自己范围内的战事。”
杨元奇下结论:“一个人为帅,最好这两者都有经历!”
朱应认真思索,杨元奇这话很有道理,参军处理军务的某一个专业方面,但他是有机会看到全貌的,只是他的职责范围内有很多事,没时间去通盘管理,所以处理某个方面。军指挥使在他的范围内通盘考虑所有事,但他决策的战斗是在一个小范围,放在更大的战场他看不到全貌。两者都有优劣。
杨元奇说了一句有点忽悠的话,别管这话对不对,他说的时候是想忽悠朱应对付过去:“杨家军军指挥使很多,真正意义做参军的却很少。经略司的参军很多还是来自开封,朱大哥应该抓住这个机会历练自身。”
朱应谢过杨元奇。
潘金莲总算找到机会开口:“朱大哥又不是来找你麻烦的,你们很久没见了吧,他不过找个机会来和你喝一杯。”
这话就太应景,而且这话其实没毛病,大家现在四处奔跑,见面不多。杨元奇到了这里,有机会朱应怎么不跑来碰一下。
白鹭说:“晚餐我们几个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