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还是未知之数。
檐角铜铃随风轻晃,碎银般的月光淌过千鸟胧月夜松松挽起的乌发。
她身着一袭茜色振袖,绣满银线勾勒的夜樱与流萤,随着呼吸微微漾动,恍若月色凝成的流光。发间斜插一支赤金点翠步摇,垂落的珍珠流苏轻扫耳畔,衬得那截脖颈莹白如玉,带着东瀛女子独有的柔媚风情。
眉如远山含黛,眼似秋水横波,眼尾微微上挑,晕开一抹淡淡的绯红,既有春闺女子的温婉,又藏着几分不容侵犯的锋芒。
唇不点而朱,似初绽的樱桃,轻抿时更添几分娇憨,却在眼底深处藏着化不开的冷冽。
她凭栏而立,目光越过醉月湖。
湖面雾霭沉沉,如轻纱般笼罩着水面,粼粼波光在雾中若隐若现,对岸的山影在雾气中勾勒出模糊的轮廓,如泼墨山水画般悠远。
晚风携着湖畔草木的清香,拂动她的衣袂,也吹散了几分寒气,却吹不散她心头突然涌起的异样情愫。
虫小蝶那张俊朗的脸孔,竟毫无预兆地浮现在眼前——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唇线分明,笑起来时眼角会漾起浅浅的梨涡,整个人如美玉雕琢,清隽得让人心头一颤。
“隔岸之处,不正是廷益庄所在么!”
千鸟胧月夜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栏杆上的雕花。
那抹身影在脑海中愈发清晰,挥之不去,连带着心跳都乱了几分。
她见过的美男子不计其数,帮中男妾更是个个貌比潘安,可竟无一人能及得上虫小蝶半分的清逸俊朗,那般风骨,是刻意雕琢不来的。
她伫立良久,直到身后传来轻微的推门声,才缓缓回过神。
黑衣女忍低眉顺眼地立于门前,一身玄色劲装紧裹着玲珑身段,领口、袖口绣着暗银色的忍纹,腰间系着一柄短刃,刀柄上缠着黑色丝绳。
脸上蒙着一块黑色面巾,只露出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眸,眼波流转间,透着几分机敏与恭敬。
她双手捧着一个紫檀木托盘,托盘上整整齐齐排列着十二面木牌,上六下六,每一面木牌都打磨得光滑温润,刻着清晰的名字,正是东瀛匪帮为帮主挑选男妾的侍寝牌,一如中原皇帝的选妃之物。
自千鸟胧月夜重建匪帮后,这便是不成文的规矩,专为帮主夜间侍寝狎玩所用。
千鸟胧月夜缓缓伸出玉手,指尖冰凉,刚触碰到其中一面木牌的边缘,却猛地停住。
虫小蝶的俊脸又一次在脑间闪过,那般清隽模样,让她心头微动:“自己后宫男妾虽多,皆是精心挑选的美男子,可又有哪个及得上他半分风骨?不过是些徒有其表的俗物罢了。”
黑衣女忍见她迟疑不决,指尖在木牌上悬而不落,便低声开口,声音轻柔却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帮主若对这些人不满意,奴婢这就去重新换过。”
千鸟胧月夜收回手,摇了摇头,语气平淡无波:“不用了,今晚我不要人侍寝,把盘子拿回去吧。”
黑衣女忍不敢多言,只得将托盘轻轻放在一旁的矮几上,回身躬身道:“让奴婢为帮主更衣罢。”
千鸟胧月夜点了点头,在黑衣女忍的陪同下朝浴堂走去。
浴堂之内,陈设雅致,处处透着东瀛风情。
原木打造的梁柱打磨得光滑透亮,墙壁上挂着几幅水墨山水画,画旁点缀着几枝含苞待放的樱花枝,透着淡淡的生机。
角落里摆放着一个三足铜炉,炉中燃着沉香,袅袅青烟升腾而起,与空气中的水汽交织在一起,氤氲出一片朦胧。
靠墙处放置着一个异常巨大的杉木浴桶,桶身雕着繁复的樱花纹,边缘镶嵌着一圈细碎的珍珠,桶内早已注满了热气腾腾的清水,水面上漂浮着数十片新鲜的樱花叶与几片藿香,热气熏蒸之下,浓郁却不腻人的香气弥漫整个浴堂,满室生香,沁人心脾。
千鸟胧月夜伫立桶旁,黑衣女忍上前,指尖灵巧地解开她腰间的丝绦,振袖缓缓滑落,露出里面月白色的中衣。
女忍手中动作不停,眼角却悄悄打量着帮主,见她神色淡淡的,眉宇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郁结,便试探着开口:“帮主今日似乎心情不大好,莫非有甚么心事?不知奴婢能否为帮主分忧。”
千鸟胧月夜闻言,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眼尾的绯红愈发明显,带着几分慵懒:“你这个小灵精,本宫纵有心事,你又何来能力分担?况且我并无大碍,你不必胡思乱想。”
说话间,黑衣女忍已将她身上的衣物尽数褪去。
一具欺霜赛雪的胴体骤然展露在眼前,肌肤莹白如玉,细腻得仿佛上好的羊脂白玉,不见一丝瑕疵。
肩若削成,腰如约素,酥胸傲挺,曲线玲珑,每一处都透着造物主的精心雕琢。配上她沉鱼落雁的容貌,当真如诗句所云“玉骨冰肌谁可匹,傲雪欺霜夺第一”。
这般绝色,便是身为女子的黑衣女忍,也看得心头一热,暗自惊叹世间竟有如此美人。
黑衣女忍连忙收敛心神,扶着千鸟胧月夜的手臂,小心翼翼地踏入浴桶。
温水刚好浸至她胸前,带着恰到好处的暖意,包裹着她的肌肤。
水面泛起圈圈涟漪,樱花叶在她身侧轻轻浮动,傲挺的酥胸在水中半浮半沉,若隐若现,更添几分魅惑。
千鸟胧月夜闭起双目,螓首微微后仰,长发散开,如墨的发丝漂浮在水面上,衬得她肌肤愈发莹白。
她脸上露出一副极为受用的模样,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语气慵懒地对黑衣女忍道:“本宫想独自躺一会,不用你伺候了,出去吧。”
黑衣女忍应了一声“是”,转身走出两步,却又猛地停住脚步,回身走到桶旁,压低声音道:“帮主,要是你心情不好,奴婢倒有一人可以为帮主解闷。”
千鸟胧月夜并未睁眼,依旧享受着热水的熏蒸,只是唇角的笑意淡了几分,低声问道:“哦?这个人是谁,且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