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就是你想让我看到的真相？游格格没有公布的，另外一本《自有觉悟》？”卓知雯问。
韩空文摇摇头道：“你只说对了一半。”
“嗯？”
“这些东西的确都是从游格格身上找到的，但到底是游格格记忆的片段，还是真实存在的东西就很难说了……而至于是否还存在另外一本没有对外公布的《自由觉悟》……我想，应该存在，但和这些都没有牵扯。”
“啧……你把我搞糊涂了，既然你都说了是游格格的记忆片段，为何还存在真假一说？”
“因为这是游格格在完成蜕变后所拥有的力量之一。”
“哦？具体一点呢？”
“构建架空的现实。”
这次卓知雯听懂了，但她还是感觉非常不可思议。
为何偏偏是游格格，她的蜕变到底是怎么获得的？她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于是卓知雯接着问道：“那这一切的目的呢？”
“我们还在查。”
“啊？”卓知雯眉头一皱：“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你们也是云里雾里的，压根没搞清楚吧？”
韩空文又摇了摇头，这一次是带着笑容的，她道：“其实已经有一些眉目了，不过梳理起来相对比较麻烦。”
卓知雯：“那你们有没有梳理呢。”
韩空文没说话，她闭上了眼睛，随后卓知雯就感觉有海量的信息涌入了她的记忆。
那过程凶猛而迅速。
当记忆同步完成后，韩空文给了卓知雯一些时间适应。
许久后她才开口问道：“怎么样？有什么发现么？”
卓知雯扶着额头，感觉一阵阵的恶心，想要干呕，那是虚弱过度带来的问题。
“发现了很多……但很乱……”
韩空文笑了笑，她拿出一块晶体板，然后逐一梳理道。
“那就从这一切的起点梳理好了。”
“起点……”
“对，从我们收到来自地球的求救信号开始说。”
……
当我们收到来自地球的求救信号的时候我们感到十分惊讶。
但也只是惊讶罢了，因为我们知道发出这信号的人可能早就死去很多很多年了。
不过当我们开始分析这段求救信号的时候我们发现，这并不是单纯意义上的“求救”，而更像是一种警告，一种来自过去，针对未来的我们的警告。
“警告？”
对，警告。
我们或许从一开始就误解了，单纯的认为这是一个悲剧。
可实际上，我们的先辈正通过这种方式向我们发出警告。
警告我们，过去曾发生在地球上的事情即将在我们的新家园——盖亚星上重演。
“哦……地球上发生的事情……你是指‘火种起源计划’的起因吗？”
是的。
一直以来，我们的科研人员和历史学家都在试图找到人类逃离地球的原因所在，可是大多数研究报告都包含了太多的猜测和规律推到，并没有人能具体的说明为什么我们要离开地球。
直到我们发现了“因子”，这一切才有了些许的眉目。
“‘因子’……唔……这东西的确很神秘……不过没想到咱们为了延续自己的文明，居然会对盖亚星使用‘因子炸弹’……”
这是普罗米修斯的决定，已经是过去式了。
而我们现在要说的“因子”并不是用做武器的那部分，而是用于触碰时间的那部分。
“触碰时间？”
是的，我们的研究人员最近已经找到了利用因子实现空间双锥对称坍缩的办法，并且基于这项技术突破，你我才能像这样对面而坐，讨论问题。
“那如果没有这项技术呢？”
那我们会在某个不确定的时间完成意识交换，也就是我们认为的那种过去与未来之间的双向“入侵”。
“也就是说……现在这种意识交换已经可控，而且可以实现面对面了是吗？”
是的。
“那……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地方是哪？是地球？还是盖亚星？”
都不是，这里是我们从游格格的记忆中抽离出来的一部分，是我们目前掌握的比较具体的线索之一。
“记忆抽离……超元介入？！”
你的洞察力很强，在这里我们的确运用了类似超元介入的技术，不过我们稍稍做了一些改进。
“你们……已经掌握了时空旅行的能力？”
没有那么夸张……不过我们已经找到了突破时间悖论的办法，以前的歧路走的太长，不过总算是摸到了正确的方向。
“真是不可思议……那你们理应很容易就可以找到真相才对，为什么依然在这里徘徊？”
原因很简单，因为当我们利用这项技术去窥测世界的时候却发现……人类早在火种起源计划诞生之前就消失了。
“什么？！怎么可能？”
是吧……当我第一次看到这个现实的时候我以为自己受到了欺骗，可是很多年之后，我自己凭借同样的技术窥测过去的时候却发现……那就是事实。
人类……
已经在某个不确定的时间点灭绝了。
“不对！如果人类已经灭绝，那你们的历史算什么？一整段谎言吗？”
不，人类灭绝是既成事实，我们的存在也同样事实，问题在于如何看待时间。
“如何看待时间？”
是的。
一直以来，我们认为时间就像是一条无法回头的路，无数人的命运之路交织在一起构成了完成的人类历史轨迹。
按照通常的意义来说，如果我们能够回到过去，历史将会被改变，也就是说，我可能会杀死我的父亲，然后我就消失了，这是经典的时间悖论说。
“难道不对吗？”
是的，按照通常的逻辑来说，这种理论严丝合缝，近乎完美。
可实际上，我们前往的过去，已经变成了我们的未来，也就意味着，我们并不是重返过去，而是把过去摆在了我们前面，我们会通过这段重复的路，见到许多似曾相识的风景。
可是在这条路上，就算我们动手杀死自己，此时此刻的我们也不会消失。
因为我们来自过去，而不是否定在过去。
“这话还真难懂啊……”
是有点令人费解。
不过如果你把时间比作一把量尺，你的过去存在2厘米到5厘米之间，而此时此刻你在6厘米的地方。
这时你把过去2-5厘米的那段时光完美复刻在你即将面对的未来。
那么你经历的6-9厘米这段时光与2-5厘米之间是完全相同的吗？
“……不相同，我好像懂了……”
那就好。
“但我还是有一个问题。”
什么？
“如果我没有杀死自己，那当我经过9厘米的时候，在10厘米的位置，我会遇到另一个自己吗？”
不会。
“为什么？”
因为宇宙是多元的，你在此时此刻经历的一切并不会彻底改变你彼时彼刻将要面对的未来。
它就像一个不可超脱的牢笼。
就算我们能够无限次的重复过去经历的一切，但被困锁其中的记忆永远都只能存在于那一段片段之中。
也就是说，当你真的经过9CM的位置，哪怕你与自己同行，她也会止步在9CM，永远都无法再向前迈进一步。
“超元介入的基本法则是吗？”
是的。
我之所以可以如此明确的答复你，就是因为曾有一个人尝试过改变过去，尝试过把记忆中那些人从过去带回来。
但他失败了……一次又一次……
“……我懂了，那这和我们现在面对的问题有什么关联呢？”
什么？
“既然我们无法改变过去，那人类灭绝以后，是谁扭转乾坤，开启了‘火种起源’？”
你不想先知道我们是怎么灭绝的吗？
“灭绝的方式有很多种，但结局既然都一样，又何必较真细节。”
是的呢……
人类灭绝以后，按照我们现有的对时间的理解，我们是不可能再有机会开启“火种起源”计划的。
除非……
“除非？”
除非我们窥见的现实真相是虚构的，是存在于彼岸的不确定的变量。
它尚未发生，还有可能被改变。
“不是有可能，而是已经被改变了吧？”
你真的这么认为吗？
“难道不是吗？你来自未来，来自盖亚星，这不就最好的证明吗？”
不……我不这么认为。
“那……那你什么意思？”
在我的一生中，我接触过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
给我的生命带来第一个不可思议的是杨语蓉。
她带我去看了现实。
而我却认为那一切都是假象。
日出日落，三百六十五天，面前这堵高墙才是现实。
就像一个被关押了几十年的犯人。
我不再试图冲破它，我心安理得接受这一切，也离不开这一切。
直到……直到他出现了。
曾经我和他一样，坚信冲破枷锁，让人类拥抱自由可以带来超然的文明进步。
去往意外的发现，在破除金色鸟笼之后的世界之上还有一个被称作“中心之帷”的绝对力量。
在它的力量覆盖下，人类就像一群顽皮而任性的孩子。
无论多少次的抗争，其结果都是相同的。
“相同……不对啊……最后一次超越者现身的时候，林森不是已经利用心灵之壁和光铸之卡巴拉的力量骗过了安友人，骗过了中心之帷吗？”
……
韩空文摇摇头。
“没有……他并不是因为胜利才离开……而是因为距离真相还有很远的路要走。”
“这……”卓知雯听到这不知作何表情。
真真假假。
假假真真。
三千浮世……
到底哪里才是安心之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