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林妍的时候齐轩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这大概与林妍对世界的袖手旁观有关吧……不过经过玄奥大宗一行，齐轩已经看开了，现在是时候拿出诚意让这些新的存在看到人类的价值了。
林妍抵达无光之城的主控台后，双方的会见地点并没有转到其他地方。
只是吴乾英和唐昶驰在聆心的带领下暂时进行了回避。
……
林妍并没有太多废话，简单和客套后就直入主题道：“你们今天来，是希望得到数序世界的认可和帮助吗？”
艾米点点头，和聪明人说话不用绕什么弯路。
“是的，林妍，我们已经走到末日的尽头了，如果任由情势发展下去，人类注定会灭亡。”
林妍听完又看向薛明：“你呢？在我的数据认知中，你好像和那个死去的薛明并没有太多相似的地方，因为你只是保留了他的记忆罢了。”
齐轩等人闻言不由惊讶的看向一直保持沉默的薛明。
的确，再见到薛明的时候齐轩就觉得怪怪的，尤其是他对自由之翼卫队的重编等一切事物的冷漠。
艾米却是很清楚的，她见薛明依然沉默，便道：“阿明，这是我最后一次用这个称呼叫你，而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一个全新的存在了，想说什么，想做什么就表达出来。”
薛明这才看向林妍，感受着她的强大和与众不同。
“我想成为数序世界的公民，可以吗？”薛明道。
林妍：“数序世界即将完成最终阶段的苏醒，届时所有的无限法则都将受到规则和秩序的约束，不过在那之前，你还是可以选择如何开启你的新人生的。”说着林妍一抬手，一颗耀眼的光球飞向了薛明。
光球缓缓飞到薛明面前然后没入他的眉心。
“这是所有的可能，你可以自行甄别选择。”
薛明点点头，然后他就这么站在那，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齐轩全程都看在眼里，对于这位不甚熟悉的仲裁者高层他从心理上是不希望他现在就离开的，可是罗生天和涅云姬已经给出了答案，齐轩没有阻拦的理由。
送走了虚拟态的薛明属于插曲。
始终秉持着拯救人类的艾米才是关键核心，她期待着林妍能够给出她的答案，哪怕……是拒绝。
“我知道你们迟早回来，也一定满腹疑惑，不过在我给出完整的答复前，不妨一起看看我在我弟弟的超元介入记录中截取的真相，希望你们看完之后再做打算。”林妍一边说一边启动了主控台。
而后齐轩发现房间的边际消失了，包括中心闪耀的思维核心主体也变成了高悬空中的太阳。
荒芜的大地上，就只剩下他、艾米以及林妍。
“截取的真相？你是说，林森已经找到真正的答案？只是他没有告诉我们？”艾米震惊的看住林妍。
林妍却道：“他的确找到了真相，可是依然不完整，但就算是这种不完整也足以支撑我选择今天的道路。”
说罢林妍一抬手像指挥家指挥乐队演奏一般，荒芜的大地上高楼拔地而起，转眼间他们就出现在了一座陌生的城市街头。
望着川流不息的街道，还有洋溢着热情和活力的人群。
齐轩一度以为自己回到了塞伯鲁斯，回到了所有这一切灾难发生之前的时间。
“这里是‘庞森威尔’市，代号13区，是一座按照旧帝国经济中心‘亚拉夏’仿造的地下都市，它已经存在两千九百多年，是一座名副其实的承载着人类希望和绝望的混沌之都。”林妍说着沿着街道向前走去。
齐轩的思维回路还没有完全从主控台中抽离，所以看到林妍很从容的向前走还在担心她会不会突然撞到空气墙。
不过很快他发现自己错了，这并不仅是视界拟态，更是一个思维的无限扩展。
“混沌之都……”艾米咀嚼着词汇，她问道：“这里是图拉雅的原型？”
林妍却摇摇头：“可以这么认为，但它们两者之间并不存在直接的联系，因为13区的最初创立者是中心之帷，而不是后来的那批打算临摹中心之帷的人。”
艾米想了想大概明白了一些，可齐轩还在云里雾里，他本以为今天只是来表达立场的，可结果一上来，林妍就给出了一份沉重的真相。
走着走着，林妍停了下来，她看着远方城市中心的一片废墟，还有废墟中那鲜红的血色人形痕迹皱眉道：“这是我在我弟弟的记忆中截取的第一个片段，也是最让我感到费解的地方。”
废墟出现在潮气蓬勃的城市中已经是很突兀了，现在废墟中间还有一片巨大的由鲜血涂染的人形，这怎么看也不是行为艺术吧。
齐轩看着这片废墟的同时也注意到四周活动的那些居民，大家脚步匆匆，途经此地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停驻或惊呼，那感觉就像是司空见惯……
但这时艾米道：“他们……好像根本看到这里？”
林妍点点头：“对，我在这里呆了很久才发现他们并不是司空见惯，而是根本就看不到这片废墟。”
看不到？
齐轩一惊，再看那些行人的时候，就猛然发现，他们看似洋溢着火力和热情的脸上其实扭曲着一种异样的病态欢愉，他们就像是一群带着面具在街头摇晃的行尸走肉。
这么一来，这座城市所散发的气息就不再是活力……而是压抑着死亡气息的坟场一般。
想着想着，齐轩猛然发现街道上的人都停了下来，他们的笑容凝固了，身体也僵硬了。
“这是？”齐轩转过身才注意到这并不是林妍暂停了这段记录，而是城市进入了某种倒计时。
远方的天空之上，明亮的太阳变得越来越昏暗，随后那炽热的圆多了一层乌黑的边，再跟着，天空像是被点燃……那感觉……
“音天使降临？！！”齐轩说着。
林妍和艾米默默的看着天空逐渐变得黑暗，然后被黑暗笼罩的城市里，所有的人类开始撕下微笑的面具，褪去遮羞的衣裳，裸露的肌肤变得苍白，僵硬的笑容也随着五官的消失而不见，剩下的就只有一个个嗜血的恶魔。
齐轩正看着的时候，忽然一只苍白的手按在了他的肩头！
战斗本能被瞬间唤醒的齐轩面色一寒，正要反击的时候，所有的一切烟消云散，世界又变成了一片荒漠，无面的怪物不见，城市也消失了。
“这是阿森发现的第一个真相。”林妍没有替艾米他们总结。
不过齐轩已经大概清楚了，中心之帷的确是罪恶之源，他们早在很久远的时代就曾经制造过类似今天这种末日般的惨剧。
可齐轩还是不明白这种惨剧的意义何在？
是为了讽刺先行人类构架上奉行独立自我，却又潜藏着意识剥夺的现实吗？
那这样的手笔是不是太血腥且太恶趣味了？
齐轩想不明白……
而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世界再度变换，转眼间他们已经出现在了一间会议室内。
这间会议室悬空、透明、设计简单，以灰色和黑色为主基调。
会议室的中心是一块亚锌精矿，它的存在让会议室可以始终保持在恒定的冷静中。
这？！
这不是位于艾鲁伯的，亚诺之心最核心所在的仲裁者总部会议室吗？
虽然没有过参会的经历，但齐轩对这里还是很熟悉的，因为他经常收到来自这里的直接命令下达。
艾米和其他几位仲裁者执行官都曾坐在这里……
看到熟悉的会议室，艾米的眉头深锁，不安的预感在放大。
“这里是林森找回的真相所在，也是‘归乡’计划正式形成的那一天。”林妍说着拍拍手，随后会议室中出现了很多人。
但核心的依然是仲裁者的高层，只是令人感到无比震惊的是，这场会议中还有一个特别的参会人员。
“杨语蓉！！！？？？！！她！！？她怎么会也在这里？”齐轩难以镇定，因为杨语蓉这个存在对他的影响实在太大了。
艾米震惊之余大脑内忽然感到阵阵刺痛，就像是一根根被深扎在内心底的拘束器被拔除了一样。
林妍道：“杨语蓉的情报样本在不断的出现和消失，轮回反复这一点早就被阿森发现，所以她会出现在这场重要的会议中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关键是……为什么我们都忘记了？”
艾米脑内的疼痛消失了，她的瞳孔骤然锁紧，整个人都僵住了。
齐轩没有参与这场会议，所以他并不能真切的感悟林妍这句话。
但接下来，会议的内容告诉了齐轩……这段真相被找回的意义是何其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