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担心什么？”
陈博浚将自己的想法说了。白苦瓜也不觉得难办，“孟家女多擅长武艺。宸贵妃如今有孕，接一个知根知底的保护小皇子不行吗？”
“那接谁？”
这是个好问题。白苦瓜将这个问题丢回给事主。
“师兄不是想见宸贵妃，这不就是个好理由？”
陈博浚眼睛一亮，快步离开了。
“娘娘，慧嫔娘娘求见。”
“不见。”
慧嫔就是小公主的生母。白苦瓜在接下人之后，就让若云帮忙带着。她是皇帝的人，不敢亏待皇帝的女儿。
“文妃娘娘，让我看一眼小公主吧，文妃娘娘！求求娘娘，让我看看小公主！”
“娘娘，小公主被吵醒了。”
若莹得到若云的消息，赶紧进来通传。目前自家娘娘没孩子，以后要是也没有，小公主就是她们的依靠啊。
“文妃娘娘，求求您让我见一见我的孩子。求求娘娘！”
白苦瓜走到大门外，看着凄凄惨惨跪在那里的慧嫔，眼神无悲无喜。
“慧嫔妹妹若是不想要继续当自己的一宫主位，尽管闹吧。小公主并不是本宫求来的，慧嫔妹妹自求多福。”
小公主是陈博浚的第一个孩子，名字就用了国号燕，取名陈妩燕，封号也是带着美好寓意的“淑霞”。
但她真的是太体弱多病了。从她刚出生开始，孩子身体不好的消息隔三差五就传到他那里。
开始陈博浚还能当个慈父，过去看看。但时间一长，他也腻烦了。每次过去看到的就是个病病怏怏的女儿，连话都说不上几句。
慧嫔每次都哭哭啼啼的，一副慈母样但脸上的妆容要多精致有多精致。陈博浚又不是傻子，逐渐对这个长女的存在感到厌烦。
坊间还有传闻说他们燕国皇室造了孽，所以子孙缘不好。甚至有方士断言，他这辈子都无子。
各种各样的流言加上跟女儿一直没什么接触，陈博浚内心已经将这个女儿忘记了。
这次不是为了安抚师妹，陈博浚还记不起自己还有这么一位公主。
“娘娘这话是何意？”
“去闹吧，闹得越大越好。皇上去了宸贵妃的朝阳宫，想去闹就去，别在本宫门口哭，晦气！”
“若莹！”
“奴婢在！”
“若是慧嫔再哭，着人拿棍子打走。”
“奴婢、遵命！”
白苦瓜不管瘫坐在宫门口的慧嫔，直接进去找小公主陈妩燕。
“给文母妃请安！”
“不必多礼。你很快就要有个弟弟或者妹妹了，你若是想要在这个宫中好好活着，就不要害怕你的父皇。好好养好身体，本宫不会做出拿孩子争宠这等缺德事。”
“文母妃？”
“若云去请太医给小公主好好调养身体，一切按太医的医嘱来。若是养不好，我会跟皇上请示，让民间的神医入宫为小公主调养身子。”
“奴婢遵命！”
“你平日里喜欢什么？”
“喜欢刺绣。”
白苦瓜看着那小娃娃戳满针洞洞的小手陷入了谜之沉默。这种状态，好像不太适合继续学刺绣吧，不觉得喇布料吗？
“有没有学写字？”
陈妩燕摇了摇自己的小脑袋，“母嫔说，学刺绣才是最要紧的事情，日后才能找到个好的婆家。”
“......”
不过是两岁的娃，懂的就挺多了。
“你是公主，日后要嫁入的府邸不缺绣娘。若不识字不识数，才会被下人蒙骗。”
既然孩子心智不低，那白苦瓜也没必要用哄正常小孩子的办法哄人。
陈妩燕揪着自己的衣服没有说话。她觉得自己娘亲说的是对的，但她以后得在文妃手下过日子，她怕自己反驳会得罪文妃。
“你先把身体养好吧。不管你学什么，若是没有强健的身体，如何生下孩子，稳固你的地位？”
陈妩燕眨巴眨巴自己的大眼睛，想到最近听到宸母妃因为怀孕，孟家全家捡回一条命的八卦，心里起了一丝涟漪。
“淑霞一定好好养身体，多谢文母妃照料。”
“身边有人不得用就直接跟本宫说，本宫送她们进暗庭。”
“奴婢等一定好好照料公主殿下！”
守着这边的宫女闻言吓得立马跪下表忠心。被降等也就是少了俸禄，若是进了暗庭，这辈子都没了希望啊！
“有什么缺的东西可以跟我说，知道吗？”
看着瘦弱的陈妩燕，白苦瓜感慨，不管什么时候，有斗争的地方都“吃人”呐。
“嗯嗯。”
陈妩燕很乖巧听话。太医过来，战战兢兢地给她请脉。
“郭太医，公主的身体如何？”
“禀娘娘，敢问公主平日里的饮食如何？”
“若莹，去御膳房问。”
“奴婢遵命！”
若莹亲自去的，御膳房管事亲自带着记录本上了门。
“这些是慧嫔娘娘宫中主子们的饮食，奴婢怕自个儿潦草的字小公主看不懂，特地让人带了一份现菜上来。不过，慧嫔娘娘宫中有小厨房，奴婢这也只能查到送过去的食材，还请娘娘恕罪！”
白苦瓜没动，示意太医上前查看。
郭清宏看完桌上的菜，再看看送过去的食材，擦了擦脸上的汗，嘴角微微上扬，他的官儿保住了。
“禀娘娘，臣以为，公主殿下体弱，与素日饮食有关。只要配合药膳调理一段时间，身体自然无碍。”
“需要什么东西从平福宫账上出。”
“臣遵旨。”
白苦瓜让若莹赏了御膳房管事和郭清宏，再让若云去找了个会点功夫的宫女守在陈妩燕身边。
陈妩燕一心想调养身体，每天都乖乖按照太医说的做。郭清宏为了能留在宫里混吃等死，拿出了吃奶的劲儿钻研育儿指南。
在她的提议之下，陈妩燕屋子里面多了老虎布偶，平福宫多了秋千、小爬架、玩偶球，还有一只可爱的小狗狗。
“文母妃，我们要去哪呀？”
“去我的娘家，按理说，你应该叫外祖家。”
陈妩燕已经记在了委托者吕文婉的名下。委托者的父亲，当然也算是他的外祖。
“哦～我还是第一次见外祖父呢。”
陈妩燕有些紧张。之前在慧母嫔身边的时候，外祖母和舅母会偷偷掐她，还说她是赔钱货。她不懂什么叫赔钱货，但她记得她们厌恶的眼神，现在想想都觉得不开心。
“嗯，放心，你外祖父很喜欢女孩的，尤其你还是你这辈唯一的女孩。”
吕文婉的兄弟姐妹们，生下的都是儿子。目前还没有一家是生下女孩的。陈妩燕过去，只要不作，一定很受欢迎。
“真的吗？”
她还是害怕。
“你要是不想去，就留在宫里吧？”
“我想去。”
听到这话，陈妩燕突然想到慧母嫔怨恨的眼神，紧紧抓住了白苦瓜的手。
“那走吧。”
白苦瓜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还用力地抓着它的衣服。为了不再花一个时辰换另外一套衣服和妆容，它一个使劲儿，将人抱起来，出了宫门。
“你怎么这么瘦啊？轻飘飘的，腿还没有竹竿粗。”
“文母妃，我的腿比竹竿粗的。”
陈妩燕抬了抬自己的脚，她之前路过御花园的竹林，里面的竹竿绝对没有她的腿粗。
“那都是特意栽种的细竹，真正的竹子哪有那么小。”
“真的吗？”
陈妩燕从小身体就不好。在到平福宫宫之前，她很少出自己的屋子。就是到现在，她走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御花园了。
“那当然，你外祖父家中就有竹林，很大一片，你可以过去看看。”
“外祖父是很喜欢竹子？”
陈妩燕就是在御花园里见到了无意中跑出来的小狗狗，一眼喜欢上的。她闹着白苦瓜要养，答应了好多条件才养上的。
“嗯，他很喜欢。”特别是教训不听话的学生，反手从竹林里抽根竹枝就可以打人，痛又打不坏。
“竹子的确挺好看的。”
陈妩燕看到自己穿的浅绿色衣裳，心里想着，外祖父喜欢竹子，应该也会喜欢浅绿色的吧？
坐着宫中的马车离开皇宫，陈妩燕掀起帘子，好奇地看着外面的世界。
“哇，好多人啊！”
陈妩燕羡慕地看着外面的小摊。上面有好多东西她都没有见过，不知道是吃的还是玩的？
她犹豫要不要跟郭太医闹一闹。她记得她每次不爱喝药，都会有新玩具的。
一路到太傅府，白苦瓜淡定看书，陈妩燕全程看着帘子外面的世界不眨眼。
殊不知，她在看外面的时候，别人也在看她。地位一直很稳定的文妃回家省亲，从官员到平民百姓都很八卦，这位文妃会用什么样的阵仗。
有的官员甚至动了心思，犹豫要不要培养个专门当驸马的孩子。要是能尚了公主，直接就造福他们一大家子。
只是宫中一直传言淑霞公主体弱多病，怕是活不过三岁。看到真人，他们倒是放心了。那样貌看起来就是能活到成年的。
能成年就能成亲，就有投资的价值！
白苦瓜不知道外面这些人的心思，它带着陈妩燕到了太傅府，带着人跟妯娌们熟悉了一下，看到陈妩燕跟府中小孩玩了起来，才跟着吕太傅离开。
“父亲，女儿这次回来，是想请您不要答应为宸贵妃之子启蒙。我们吕氏一族，都中立，不要参与到跟孟氏相关的任何事情当中。”
吕太傅不理解，他跟孟老头子关系不错。之前孟家没被抄家灭族，他可是出了大力气的。那时，女儿似乎还是支持的。
“理由有二，一是，女儿此生与孩子无缘之事，孟遥是幕后黑手。二是，吕家已经拥有足够多的富贵了。家中兄弟更爱读书，不喜弄权，又何必让他们卷入之后的权力漩涡之中挣扎求生。”
吕太傅听到头一句，双手猛地捏紧，骨头咔咔直响。吕家兄弟的脸色也不太好。
孟遥跟吕文婉可是从小玩到大的至交好友，跟亲姐妹也没差了。而且这事还有一个盲点。吕文婉可是比孟遥早进宫的。
为了吕文婉安全，吕家可安插了不少的人进去。特别是吕文婉一入宫就是一宫的主位，文嫔。他们可以确定，没人能够越过他们的人手对吕文婉下毒手，还是这么狠的手段。
“入宫前？”
“嗯，宫内也不容易带东西进去。”
陈家子嗣稀薄，对这种事情格外忌讳。宫里一旦发现害人子嗣的东西，都是重罚。
“混账东西！”
跟吕家兄弟不同，吕太傅是做好抱不到外孙女的准备的。他知道了皇帝和女儿暗地里的交易。出于对女儿的了解，他觉得没有比这更好的方式了。但主动不要跟被动不要，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吕家兄弟这下也明白，唯一的公主为什么会记在吕文婉的名下了。皇帝是知道了真相，拿淑霞公主当补偿。
“那皇子来得还真是时候啊。”
吕家大哥想到皇帝这些日子为了保孟遥腹中胎儿的作为，原本的庆幸赞叹变为咬牙切齿。这孟家运气怎么就这么好呢？
“即使没来，结果还是一样的。”
白苦瓜都不太懂这两人之前的感情。说相爱吧，孟遥有备胎，陈博浚有后妃。说不相爱吧，孟遥放弃备胎嫁了陈博浚，陈博浚娶了人之后封了贵妃，还用了封号“宸”。
目前没有皇后，孟遥可是手握六宫大权，跟皇后差的就是个名字了。要是这胎生了儿子，那肯定能封后。
“不该做的别做，不该撒的气也别撒。吕家保持中立就好。你们都不爱弄权，就专心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吧。如今有了淑霞，我的后半辈子也算是有了依靠，算是因祸得福了。”
如果不是陈博浚怕白苦瓜报复孟遥的时候伤了他的崽，这个可以除掉任何心腹大患的病歪歪公主，绝对不可能送给她养。
吕家兄弟内心不服，但理智告诉他们，这是最好的结果了。孟家虽然被囚禁，但他们身后的势力错综复杂。孟遥的孩子，他们绝对不可能放手让给吕家。
“我们知道了，你在宫中要小心些。”
“放心吧，一切都好。”
吕太傅刚想反驳女儿，一切都好怎么伤了身子。可转念一想，那是在自己家里出的事，只能怪他们吕府自己防护不利了。
“日后有什么我们能帮上的，你尽管说。”
“如今就有一件事，我想问问爹爹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