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这件事,完颜亮就是窝了一肚子火,他被反叛的身边将领抓住之后送给大宋,大宋不仅阉割了他,还给他灌了听话丸,他就只能乖乖听从大宋的安排。
否则他最多一个月就会肚肠穿孔腐烂而死,而且据说还会苦不堪言,他哪敢去尝试这个?
而这件事只有他知道,身边的人都不知道,这种事他又怎么可能给对方解释,何况他需要解释吗?
于是恼怒的一拍龙椅的扶手,厉声喝道:“少啰嗦,你们只有接受的选择,没有质问的权力,难道你们觉得我大金国这么多年没开战,刀子已经生锈,杀不得你们吗?”
夏仁宗和任得聪都吓了一大跳。
任得聪忙说道:“陛下息怒,这件事关系重大,能否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好商谈一下,再做决定。”
完颜亮一下就看出来了,冷笑说道:“你是想回去向你哥做禀报,对吧?他装病不来,朕也懒得理睬。
可以,你回去跟他说,朕交代的事他只能遵照执行,否则朕的大军就灭了你们西夏,把你们坛坛罐罐全都砸了,你们最终还得臣服于大宋。”
任得聪当然是要回去向大哥禀报这件事,而且这件事太匪夷所思了,为什么金国突然成了大宋的打手?出兵来逼着西夏归顺大宋,这是什么鬼操作?
他得向他的大哥做禀报,与大哥思考对策再来应对。
听到完颜亮直截了当说穿了他的心头所想,忙赔笑,连声答应,随后两人告辞,离开了金军兵营。
完颜亮也没有留着他们,任由他们回到了西夏兵营。
任得聪把经过和完颜亮的话向任得敬作了禀报。
任得敬也听得一头雾水,搞了半天,大金朝这位皇帝率领四十万大军到西夏来,是替大宋出头,又或者说为大宋打工,要把西夏交给大宋,成为大宋的附庸。
不过准确的说,不能叫成为大宋的附庸,而是直接归入大宋版图。
因为完颜亮所说的是交出军政大权,把所有军队都全部交给大宋,那不就是把西夏拱手全部让给大宋吗?西夏将不复存在,他们的官员何去何从,也由大宋说了算。
任得敬脸上阴晴不定,望向夏仁宗说道:“陛下,你觉得这件事该怎么办?”
夏仁宗两手一摊,说道:“咱们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就不要拐弯抹角装模作样了,我知道你们掌控了西夏的军政大权,舍不得把权力交给大宋,所以你们断不会同意大金提出的条件。
至于我这个皇帝,就是个笑话,我跟汉献帝确实差不了多少了,因此这个时候你们来问我怎么想,有些荒诞可笑。
我还能怎么想?反正归顺大宋也比现在差不到哪去,说不定大宋还会看见我前嫡母耶律南仙和生母贤妃的份上,封我一个闲散王爷,还能在大宋逍遥过日子,总强过被你们拿捏。”
任得敬没想到夏仁宗在这个时候突然翻脸,直接戳穿了双方最后一层窗户纸。
原本这层窗户纸若不戳穿,大家表面上还能维持君臣之礼,一旦戳穿,便迫使任得敬实际掌控整个西夏,动用他的权力来应对金国的威胁。
然而,他并不知道的是,夏仁宗听到完颜亮的要求后,已然怒不可遏。他认为西夏如同案板上的一块肉,任人拿捏,要么受制于金国,要么受制于大宋,唯独西夏自身无法自主。
这种憋屈感令他难以忍受,加之国丈一直不见踪影,那位信誓旦旦的赵公子也未露面,此刻他心中一片茫然,不知何去何从。盛怒之下,他索性撕破脸皮,倒要看看撕破脸后又会如何?
任得敬目光如炬地盯着夏仁宗,忽然放声大笑,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说道:“陛下真是的,这种时候还开这样的玩笑。”任得聪和任得恭二人也随之大笑,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夏仁宗没笑,一张脸跟猪肝似的,他都掀了桌子撕破了脸,可任得敬却不让他撕破脸,只把他的话当作笑话来解释。
因为这个时候任得敬不想跟皇帝翻脸,他还需要这个小皇帝来当傀儡,这样他进退才有余地。
如果把他推到风口浪尖,一来他控制不了局面,还没有完全掌控西夏的朝野政局,包括军队。
二来他冲到最前面,这回旋的余地就太少了,还是让一个人在前面顶缸为好。
何况他这个时候要跟西夏皇帝翻脸,必将被天下人唾骂,他可不愿意背上一个乱臣贼子的名头。
随后他笑容骤敛,对夏仁宗正色道:“咱们就不要再开玩笑了,金国提出的这一要求实在不合常理,毕竟没有替他人做嫁衣的道理。
事出反常必有妖,或许金国有什么难言之隐?我们必须弄清缘由,因此请陛下再遣人前往会见完颜亮,彻底查清他们为何要求我们将领土划入大宋版图,待查明原委后再作决断。”
夏仁宗却是一副摆烂的样子,说道:“我不会去,我也不想做任何事,反正我到哪都是个傀儡,还不如就呆在军营中,你们谁爱去谁去。
完颜亮要杀我,尽管来杀好了,你们要杀我也可以,我就在这,反正我谁的话都不想听了,我也不是玩偶,任由你们踢来踹去的,我也不想被你们所左右了。”
面对夏仁宗继续掀桌子撕破脸的行为,任得敬阴沉着脸说道:“陛下,你已经不是孩子了,怎么能还用孩子那一套,撒泼打滚来处理事情呢?臣是身体有恙,无法亲自前往,否则臣就亲自去。
臣无法出使,所以才叫陛下您去,就不要推辞了。”
夏仁宗直接将茶杯砸在了地上,说道:“我说过了,我哪里都不去,我就待在兵营里,你们谁想去谁去好了,别来惹我。”
他快发疯了,他也的确不想再当傀儡。
任得敬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他阴恻恻的说道:“陛下是在逼臣吗?如果陛下实在不想当西夏的君王,那臣就只能将陛下囚禁起来。
并对外宣称陛下身体有恙,无法料理政务,然后立陛下的太子为新帝了,对外宣称就说你将皇位禅让给了太子。
由于太子年幼,由太妃来监国摄政,不知道这么安排陛下认为如何?”
他就不信拿捏不下夏仁宗。
夏仁宗顿时脸色大变,这样的操作一直是他担心的,他就怕有一天任得敬这个掌控了西夏军政大权的奸臣把他废了,扶植他儿子当傀儡。
再让任得敬的小女儿任太妃来摄政,那样的话他掌控起朝廷来就更加得心应手,而自己却没有任何可以反抗的能力。
所以夏仁宗顿时就软了。
他阴沉着脸准备认怂接受任得敬的安排,而就在这时,大帐外忽然进来一队人,为首一个正是罔国丈。
走在国丈身边的是一个宋人,很是儒雅,身后也跟了一队侍卫,他们进到中军大帐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