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雍心中不舍,但他明白妻子所言极是。此时的赵公子必定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毕竟自己这之前已经背信弃义过了,人家不相信也是理所应当。
见完颜雍仍在犹豫,乌林答氏直截了当地抛出一个灵魂拷问:
“陛下若还在犹豫是否用城中的年轻女子换取赵公子的援助,那城破之后,这些女子便会沦为契丹人的俘虏。契丹人必然会拿她们去大宋换取金币和装备。陛下是宁愿便宜敌人,也不愿为自己谋利吗?难道就甘心等着城破,成为亡国之君?”
完颜雍握紧拳头,一拳砸在龙椅的扶手上,毅然决然地说道:“好,朕明白了!即刻在城中搜罗女子,送往赵公子的兵营。就告诉他,朕正在城中筹措女子以兑现之前的承诺,希望他能先解救我们的燃眉之急,阻挡契丹人和完颜亮留守军队的进攻。这样朕才能有更多时间筹措女子,完成交付。”
乌林答氏点头赞同:“这个办法可行。不过,我会通知赵公子,让他派军队至城边,准备接手我们移交的女子。
只要赵公子的雇佣军出现在城边,叛军和留守军队便会知晓赵公子在助我们,若他们不愿与赵公子开战,自然会退兵,从而牵制他们的进攻。
但此次陛下务必凑足至少五万女子交给赵公子,我们才有脸请赵公子继续帮忙,否则他将不再信任我们,那时一切都将覆灭。此次计划成功的关键,就在于陛下能否准确筹措到足够数量的女子,并及时交付给赵公子。”
完颜雍坚定地点头:“朕明白,此次绝不会再出差错。”
当下,乌林答氏在一支军队的掩护下,趁着夜色突围出城。
叛军和留守军只攻打西城和北城,而东城和南城则敞开未攻,甚至未派兵巡逻,意图让城中守军逃出,避免他们狗急跳墙,拼死一搏。
只要敌军出城,城池便可轻易到手,且逃出的军队也会被叛军追上并全数消灭。这是古代围城战中常见的策略,因此皇后从东城突围时,并未遭遇激烈阻击,顺利冲出包围圈。
乌林答氏在军队护卫下,一路疾行至十里之外的赵公子营地求见。
虽已是深夜,赵公子仍予以接见。
乌林答氏先是惶恐地代皇帝向赵桓致歉,随后告知赵桓,金国皇帝完颜雍正在京城中筹措女子,希望赵公子能派人接应,并阻止契丹起义军攻城。
赵桓一听便笑了,摇头说道:“你们皇帝陛下的要求我难以做到。我与叛军素不相识,跟纥石烈志宁的留守军也无渊源,我去斡旋,他们不会听从。
何况我认为此事根本无需斡旋即可解决,何必将简单的事情复杂化呢?”
乌林答氏初闻赵桓拒绝,顿时紧张起来,心中亦感愧疚,看来赵桓仍对她丈夫完颜雍心存芥蒂。然而,赵公子接下来的话却让她惊喜交加,忙问道:“公子有何良策能助我们退敌?”
“自然是增强你们的力量。”
“增强力量,具体如何操作?”
“花钱。——我可以给你们提供资金支持。实际上,有了资金支持,许多困难之事便不再成为难题。”
乌林答氏似乎有所领悟,说道:“您是打算用钱在城中招募军队吗?但城中能招募的我们都已招募完毕。关键是京城的年轻男子大多被完颜亮强征入伍或从事后勤保障,年轻女子和男子都稀缺,否则我们早已行动。”
赵桓说道:“城中虽少,城外却有不少。况且完颜亮留守的官员手中都有军队。只要他们愿意反戈一击,助你夫君一臂之力,便能迅速获得军队支持。
否则,即便临时增加军队入伍也来不及。未经军事训练的军队,不过是乌合之众,一触即溃,一打即乱,一乱即散,徒耗军粮,却无济于事。”
“公子的意思是,我们以重金相许,让他们助我们退敌?”
“正是。只要能拿出重金,便能收买这些人。有钱能使鬼推磨,此言不虚。如果有鬼不愿推磨,并非其坚守原则,而是因你们给出的钱不够多,未能打动其心。
对完颜亮留下的人亦是如此,你们未给予足够好处,他们自然不会动心。如今你们拿出一部分钱,告知这是勤王的预付款,待击退敌人后再付另一半后续款,并加官进爵,应会有人为钱而来救援。
当然,也可能有人拿了钱仍不来,或找借口推脱,但无论如何,这已是你们最后的机会。
因此,你丈夫宣召的圣旨务必客气,晓以大义,并给予丰厚赏赐和恩惠,方能让人放下顾虑,齐心协力。
至于那些拿了钱不办事的,肯定会有,此时只能赌一把。若不愿赌,恐怕只能沦为阶下囚了。”
乌林答氏对城中情况了如指掌,说道:“即便我们愿意按赵公子所言召集各地勤王,我们也拿不出那么多钱。之前赵公子赠予的五万金币已所剩无几,战事耗费巨大。”
赵桓说道:“这不正是你来找我的目的吗?你不就是想从我这里获得资金,招募合适的军队?”
“我是想请您派雇佣军帮我们退敌。”
“抱歉,我已说过,我不会派军队介入你们的战争,他们仅负责保护我的个人安危。契丹和留守军未对我下手,我自然不能对他们采取行动。这是我之前的承诺,不能言而无信,不像你们的陛下可以食言而肥。”
几句话说得乌林答氏面红耳赤,她当即回应道:“那就依公子您的意思办。”
随即,乌林答氏在一队军队的护卫下,紧急连夜返回京城,途中未遇任何阻击。她回到京城后,立即将此事禀报给完颜雍。
完颜雍脸色阴晴不定,经过再三思索,最终还是决定按照赵桓的要求行事。因为他已无计可施,也无力再拖延时间,天一亮敌军便会再次发起进攻,能否抵挡得住,他心中毫无把握,不能再冒险一搏。
他迅速命人草拟了多份圣旨,挑选了十多位在他看来有可能出兵勤王的地方官,准备对他们进行招安。随后,派出若干大臣作为钦差,前往传旨,并由乌林答氏带领他们直接前往大宋兵营领取资金,以办理此事。
与此同时,完颜雍已在京城一夜之间强制征集了五万女子,这些女子在军队的护卫下被送出城,直接送往赵公子的兵营。
由于行动在东城进行,那里除了少量巡逻的敌军哨兵外,并无大规模军队驻扎。待北城和西城的叛军及完颜亮的留守军队得知消息时,已来不及阻拦,这些女子已被送至赵公子的兵营。
他们自然不敢与赵公子对抗,赵公子已明确表示两不相帮,这已是他们所能期待的最好结果。
乌林答氏向赵桓汇报,因情况紧急,已先筹措到五万女子,并将继续筹措,同时希望赵公子能先提供一笔资金用于招募勤王军队。只有保住完颜雍的皇位,才能兑现剩余的承诺。
赵桓当即应允,命人给了乌林答氏五万金币,专门用于招募勤王军队。乌林答氏将这些钱分发给完颜雍派去招募勤王兵的官员,他们携带资金星夜兼程前去求援。
乌林答氏再次求见赵桓,一见面便跪地哀求:“赵公子,城内已难以支撑,我方军队仅剩一万余人,且半数为伤兵。
城里也没有青壮能够上城帮忙守城的,只怕坚持不到援兵的到来,所以能否请赵公子帮帮忙,想办法阻止契丹叛军和完颜亮留守军队的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