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呀,前院还有一大群同僚在等着他拿主意呢。他可是辽阳府的一把手,整个辽阳府从理论上讲都是由他做主。他总不能让大家卷铺盖跑路吧?那不仅丢不起这人,他也承受不了这样的后果。
如果是那样,完颜亮根本不需要找别的理由,仅凭这一点就能要了他的脑袋。而让他想别的办法,他确实无计可施:手里没有兵,也没有多少钱,更没有多少人愿意听他的。
既无兵,也无权和钱,更无人听从,他能做什么?可现在又有不少人等着他拿个主意出来,这是他的职责所在。
于是,完颜雍叹了口气,点头说道:“你说的有道理,既然没有其他主意,那就试试赵公子的办法吧。不管怎样,我们也努力过了,若还不行,那就没办法了。”
乌林答氏高兴地点头说道:“对呀,我们至少要尝试一下。其实我觉得赵公子的主意不错,敌人对咱们城中的情况并不了解。如果他们以为城里有大量驻军,恐怕还真不敢贸然进攻辽阳府,转而攻击其他城市。
毕竟,他们可以选择攻击的城市很多。辽阳府本来就是东京,按理说应该有大量军队,这一点先入为主,有可能让敌人轻信我们的疑兵之计,从而认为我们城里隐藏了大量军队而不敢攻城。”
之前,完颜雍先入为主地认为赵桓作为一个商人,不可能有什么好主意,所以压根没去详细考虑他的提议。而现在,妻子的话他却听进去了,因为在他印象中,妻子一向睿智,给他提过很多成功的建议。
比如,妻子很早就建议他给皇帝送礼。在上一个皇帝完颜亶时期,就是妻子建议他花钱买平安,所以不断给皇帝送礼,找各种理由,以至于完颜亶对完颜雍很不错。
完颜亶杀了很多对皇位有威胁的金国皇室成员,却没有危及到完颜雍一家,应该说妻子提出的这个建议起到了关键作用。
后来的皇帝完颜亮也是如此,靠妻子提出的建议继续花钱买平安,才维持到如今。
完颜亮比完颜亶更狠,杀的人更多,皇亲国戚、开国元勋几乎都被他杀光。即便如此,完颜雍也没有遭到完颜亮的毒手。所以,完颜雍能有今天的太平日子,妻子的计谋起到了极为重要的作用。
他曾经多次舍不得钱财,不太想继续送礼保平安,也是妻子直言不讳地劝他:“假如人都没了,要那些财物又能做什么?财物终归还是别人的。”
一语点醒梦中人后,他才继续花钱行贿皇帝,买得平安至今。
因此,在妻子解说了赵桓的建议之后,他细细思索,也觉得有道理,心中顿时燃起了希望,点头说道:“好,就按赵公子的提议来。反正我们也没有其他办法,试试看这主意能不能行。”
当下,完颜雍便来到前厅会见一众手下,当即说出了这个主意。
这些人都面面相觑,觉得这主意有些不靠谱。他们的想法与完颜雍之前的看法如出一辙,都觉得叛军不至于如此愚蠢,怎会轻易相信城内埋伏有重兵,从而放弃攻城?
完颜雍耐心地为他们解释,当然是他妻子之前向他阐述的那一套说辞。
于是,这些官员才半信半疑,觉得不妨一试。于是,众人便商议按照赵桓之前提供的基本思路进行细化。
首先,他们花费重金在城内的绸缎铺定做了大量旌旗,然后雇佣了城内的上千人,让他们举着旗子在城楼上来回奔跑。同时,购置了无数战鼓,放置在城楼上敲击。
此外,城内所有有车马的人家都被动员起来,将车马赶到街上快速奔跑,掀起尘土,使马蹄声震动大地。这样一来,即便贴地细听,也能听到城内战马奔腾的声音,并能看见腾起的尘土。
城外敌军兵临城下,远远望见城上旌旗招展、战鼓震天,不由得心生畏惧。
叛军大将括里来到城楼下,远远观察城上情形,也感到惊疑不定。由于他是临时起意造反,事先并未详细了解四周的兵力部署,也不清楚辽阳府究竟有多少军队,这些信息均属军事机密,他无从得知。
在他印象中,辽阳府作为金国的东京五京之一,必然是重兵把守之地。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如今的辽阳府城内仅有一千人马,因为大量军队已被抽调去南宋攻打大宋。
他以为辽阳府必定驻有重兵,尤其是此刻听到城内战鼓雷鸣、城上旌旗招展、城内尘土飞扬,仿佛有大量兵马驻扎其中。
括里亲自下马,贴近地面倾听动静,果然听到城内马蹄奔腾之声。对于马背上的游牧民族而言,这是基本的生活经验,能够通过地面的震动判断战马数量。
然而,这一听之下,他不由得脸色大变,因为从辽阳府内传来的地皮震动马蹄声,推断恐怕有千军万马藏于其中。
他哪里知道,这不过是城内普通的驴马牛羊在奔跑,所造成的地面震动罢了。
括里在惊恐之下,果然放弃了攻打辽阳,转而率军前往攻打深州。
此时,藏身于城楼之上,俯瞰敌情的完颜雍及一众辽阳府官员,皆神情紧张地凝视着城下的叛军,唯恐其真的发起攻城。一旦敌方动手,他们实则无力抵御,只因城中兵力匮乏。
副留守高存福将一千名士兵部署于自家附近,以保障家人的安全。此刻,城中混乱至极,打家劫舍事件频发。
他虽忧心自家安危,却未曾虑及城池能否坚守,亦未深思“倾巢之下,焉有完卵”的至理。心中已决,若城池失守,便选择投降。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城池竟得以坚守。敌军撤退后,叛军撤离的消息迅速传遍全城,百姓欢呼雀跃。而高存福却躲在家中,缺席会议,对外界情况一无所知。
不过,他也听闻叛军未攻辽阳,而是撤走,似乎因城中出现大量军队而不敢轻举妄动。
高存福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皇帝完颜亮曾命他监视完颜雍,以防其暗中招兵买马,图谋不轨。如今看来,岂非铁证如山?
激动之下,他不再掩饰,立刻找到完颜雍,狞笑威胁道:“好你个完颜雍,竟敢私自招兵买马,意欲造反?”
完颜雍被问得一头雾水,自己何来兵马?难道对方与叛军一样,误以为自己手握重兵?他忙解释道:“高大人,你误会了,我其实……”
他本欲详细解释,但高存福一挥手打断了他:“不必多言,你有何辩解,待皇帝回京后再向他解释。我会将你招兵买马之事禀报皇帝,你就等着承受皇帝的怒火吧,看你这次如何过关?”
说罢,高存福得意洋洋地哈哈大笑,带着随从离去,未给完颜雍任何解释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