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变蛟举着望远镜注视着前方，脸上隐隐露出一丝兴奋之色。
他已经很久没有打过仗了，或者说，他已经很久没有建立功勋了。
这两年，他感觉压力很大。
因为他不想人家说他是凭着驸马的身份上位的，他很想在战场上证明自己。
这下好了，机会终于来了, 他一定要消灭这股骑兵！
前方已经隐隐传来滚雷般的马蹄声，草原上也隐隐出现一条黑线。
敌人终于被引过来了！
不过，这会儿距离还有点远，望远镜都只能看到一条黑线，那就证明人家距离他们还有十里以上。
他想了想，随即朗声道：“传令, 每辆步兵战车上二十个步卒，带齐所有武器装备。”
很快，步兵战车两边的车门便打开了，二十个步卒带着整齐的装备三两下就爬上了车顶。
这个时候，敌人骑兵的身影在望远镜中已经慢慢变得清晰了，而且那滚雷般的马蹄声一点节奏变化都没有。
这就证明，人家是一路打马往这边狂奔过来，根本没有减速的意思。
人家很有可能不知道他们有恐怖的步兵战车在这里等着呢。
毕竟，步兵战车还从未在战场上出现过，而且，他们往前推进的时候都是侦骑密布，方圆百里之内人家都没法靠近，每次发现营帐的时候也是铁骑先围上去，战车再跟上。
这种情况下，看见战车的基本都被围住了，根本就跑不掉了，所以，敌人不知道他们有这种恐怖的利器也很正常。
多尔衮是真的倒霉，皇太极命他冒险来拖延明军的进攻也就罢了，这边的都统诺门达来还给他提供了一个错误的信息。
他是真以为每股明军就几千铁甲骑兵, 这才急匆匆的率军赶上来。
因为他只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将分散的明军各个击破才有机会。
如果让几股明军合兵一处，他也没一点办法了。
这是当初萨尔浒大战留下来的经典战术。
当初萨尔浒大战的时候明军如果不分兵，他们如果不果断出击各个击破，根本就没有一点获胜的机会。
他们就凭着各个击破这一招打赢了那场基本不可能获胜的大战。
这会儿他自然是毫不犹豫的用起了这一招，逮着一路明军就猛冲过去，先灭了这一路再说。
曹变蛟看到对面的密集阵型，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看样子，人家是真不知道他们有步兵战车了，要不然就不可能排出这么密集的阵型一股脑冲过来。
很好！
他果断下令道：“所有战车，车头火炮调平，准备连续齐射十轮。”
这年头的火炮其实摆平了直射威力才是最大的，抛射的话炮弹的出膛速度就在上升的过程中慢慢消耗掉了，砸下去的时候基本都是靠的自重，根本就没有多少冲击力。
当然，直射的条件很苛刻，得敌人正好朝着你炮口冲过来才行，高了也不行, 低了也不行。
曹变蛟其实早就看出来了，步兵战车的火炮摆平之后正好跟骑在马上的骑兵高度差不多。
也就是说，炮弹直射过去，砸得就是马上的骑兵。
这一招他是早就想试试了，这一次，终于有机会了。
很快，敌人的骑兵在望远镜中都变得清晰无比了，这就证明，人家已经距离他们不到五里了。
他当即下令道：“车头火炮，齐射十轮，开火。”
“轰轰轰”，一阵巨响，一百发炮弹立马贴着地面七八尺左右的高度横扫过去。
多尔衮听到火炮轰鸣声，不由大惊失色。
这明显不是虎蹲炮能发出的声音，这轰鸣声，简直跟红夷大炮有得一拼了。
他当然看到了前面一排黑点，明军有战车，有虎蹲炮，这些他都清楚。
问题，他不知道人家有步兵战车啊，这么远的距离，他也就能看到一排黑点而已，根本就看不清前面战车的模样。
他还以为这些明军的配置跟戚家军差不多，就是普通的战车加虎蹲炮呢。
几千戚家军在这种开阔地形下他还是不怎么怕的，因为他们可以一拥而上，从四面八方冲上去围殴。
他哪里能想得到，人家竟然带了红夷大炮！
这下麻烦了，听这轰鸣声，人家最少有上百门红夷大炮啊！
他正在那里发愣呢，前面一排黑点已经呼啸而来。
这炮弹怎么是贴着地面飞过来的？
他下意识来了一式藏身马腹，把整个身体往左侧马腹一缩。
这一下，他是躲过去了，他身后却是传来一片惨叫声。
一百辆步兵战车间隔两丈一字排开那就是两里多宽，这一排炮弹横扫过去，一下就扫倒上千人。
多尔衮只是往后扫了一眼，随即便咬牙继续打马往前冲去。
他并没有发出任何命令，因为他认为明军的红夷大炮跟他们的红夷大炮差不多，发射一轮炮弹之后需要再次装填弹药，有那时间，他早冲到敌人跟前去了。
不得不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句话一点都没错。
多尔衮是压根一点都不了解现在明军的装备才会犯这种错误。
很快，对面又传来一阵恐怖的火炮轰鸣声。
这一次，他是想也不想便往马腹下面一缩。
炮弹虽然躲过去了，他脸上却是一点庆幸的表情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
明军的红夷大炮怎么可能连射！
这一次，他们的损失更为惨重，因为平射的威力是看距离的，距离越近，那冲击力就越大。
他们这么对着人家火炮冲，那是靠得越近死伤就越惨重。
可能，冲到跟前的时候一发炮弹就能扫翻几十个！
这个时候，他再也不敢头铁硬冲了。
这样冲过去简直就是找死啊！
他毫不犹豫的下令道：“左右分开，调转马头，撤。”
令旗左右一摆，剩下的两万多骑兵顿时如同流水般朝两边分开，转出一个巨大的弧度，向后绕去。
“轰轰轰”，又是一阵剧烈的火炮轰鸣声响起，又是千余骑被扫倒在地。
还好，还好。
这一次，多尔衮反而有点庆幸了。
因为他们已经开始朝左右分开了，中间很快就会空了，明军的火炮也扫不到他们了。
曹变蛟见状，不由冷笑一声，随即果断挥手道：“传令，步兵战车在前，骑兵居中，马车在后，追上去。”
这个命令就有点奇怪了，步兵战车这速度，恐怕就是人家不骑马，就散开脚丫子跑，他们都追不上啊。
他竟然命人开着步兵战车去追骑兵，这不有毛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