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望舒此刻是尴尬极了,她身上这些伤当然不是顾霁寒弄的了。
而沈栖棠也知道顾霁寒绝不会将她阿娘伤成这样,所以她是赶紧拦住了顾栖乐,摇头道:
“乐姐姐,你别去了,不是你父亲!”
“哎呀,棠儿,你们不要心软!男人不能惯着,他们会蹬鼻子上脸!”顾栖乐撸起袖子,那就是一副江湖侠女的做派。
沈栖棠被她的模样逗笑了,“我阿娘的伤真跟他没关系。你信我!”
“不是我父亲弄的,还有谁?”顾栖乐觉得,沈栖棠母女就是太善良了,都如此这般了,还要替她父皇说话。
沈栖棠无奈的回头望着自家阿娘。
柳望舒才低声道:“真不是他。”
看柳望舒也这样说了,顾栖乐才眨了眨眼睛,狐疑的看看他们,“真不是?”
“不是。”柳望舒再次摇头确认。
顾栖乐这才信了,但她更着急,“那是谁……谁敢这样动你?”
柳望舒垂下眼眸,一时间不知该怎样同两个孩子说。
而沈栖棠却早已猜了出来,沉声道:“是沈伯远。”
“好啊,竟然是沈伯远那个混蛋!”顾栖乐怒了,当即要拍着桌子骂人。
而沈栖棠却握住了柳望舒的手,小心翼翼的将她的袖子卷上去。
随后,就看到那一双瓷白的手腕上,青紫的痕迹交叠在一起。
那般的触目惊心。
沈栖棠眸底已经是惊天的怒意。
而顾栖乐看一眼,便心疼的哭了起来,“好端端的人……怎么……怎么能打成这样!”
她不行了,她要去杀了沈伯远,要给棠棠阿娘报仇!
沈栖棠也觉得难受,喉咙紧紧的,胸口也像是受了一记闷锤,疼的不行。
她哽咽着说:“阿娘,是不是还有别的伤处?”
能看到的都这样了,那看不到的地方,沈栖棠已经不敢想了。
柳望舒怕女儿担心,便摇头道:“只有这些……他不敢打的太重,也怕我死的!”
沈栖棠却不信。
沈伯远那样的人,上一世能算计她阿娘毁了她阿娘,这一世就能做的更过分。
总之,沈栖棠是不信那样的人。
顾栖乐吸了吸鼻子,愤愤不平道:“他真是个畜生!我现在就去揍他,揍死他!”
然而,沈栖棠跟柳望舒又一次拦住了顾栖乐。
顾栖乐就不明白了,“受了这样大的委屈,还护着他做什么?让我去,我狠狠的揍他一顿,打断他的腿!”
“公主是以怎样的身份,怎样的由头去打他呢?”柳望舒突然问。
顾栖乐脱口而出,“当然是他打你啊,他都将你伤成这样,难道不该打吗?”
这次,不是柳望舒在说了。
反倒是沈栖棠开口,“是该打。可沈伯远若是说,这些是我阿娘与他夫妻之间的情趣……
公主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不懂,那公主要怎么办?公主若是硬打了,他难道不会弹劾公主?
弹劾倒是事小,皇上跟太后会护着公主。可若是因此毁了公主的名声呢?”
一个尚未出阁的姑娘,哪怕是公主的身份,也是不能盯着人家夫妻之间的事儿啊。
知道的人当顾栖乐是仗义耿直,可不知道的,又要如何诋毁她呢?
女子的名声最重要,公主也不例外的。
而且,沈伯远一句,他们夫妻关上门的事,顾栖乐如何知道,就能将顾栖乐的名声给毁了……
这些,顾栖乐单纯想不到,可沈栖棠跟柳望舒就不同了。
她们从未有过强硬的靠山,所以一开始便要对这世上的事小心翼翼的。
自然看的多,清醒的多。
顾栖乐是皇家护着的小公主,哪儿懂那些肮脏的东西……
被沈栖棠这样一提醒,顾栖乐终于也冷静下来,她蹙眉道:
“沈伯远他不敢这样的吧。”
“我阿娘为他筹谋多年,他都能这样害我阿娘,公主跟他无亲无故,还要打他……
他为何不能对公主出手,害了公主呢?”沈栖棠反问。
顾栖乐不忿的低着头,用力的咬着下唇,她真恨自己不是个男子。
她要是男子,打就打了,怕什么名声。
说起来,这世道真是不公平。
女子有一点儿小错,那便是要沉塘,要让全天下指着鼻子骂。
可是男子呢?
除非是杀人放火罪不可赦,否则做了这样的事,依旧能够逍遥法外!
顾栖乐起的绷紧了脸,小嘴上都能挂着一个茶壶了。
柳望舒看看顾栖乐,再看看沈栖棠,温柔道:
“公主的心意,我已经知道了……公主放心,这一次他如此对我,我跟他也不会再好了。
我会为棠棠,也为我自己好好的谋划,早日离开侯府。”
“嗯,你离开侯府,嫁给我父亲!就做我的嫡母!”顾栖乐也是个好哄的。
听着柳望舒说要离开侯府,立刻就道:“你做了我嫡母,我就天天来给你请安。
等你给我生了弟弟,我就不嫁人了,我帮着你带弟弟!”
柳望舒被她的赤诚弄得是哭笑不得,赶忙打断了,“公主,这样的话不可乱说。”
“我才不是乱说。我是真心的……只要你与我父亲在一块儿,我就这样的!”顾栖乐早就想好了,反正嫁人也不是什么好事。
不如在家护着沈栖棠跟她阿娘。
顾栖乐是信誓旦旦的跟沈栖棠他们保证着,皇宫里太后却有些心神不宁。
她知道顾霁寒去了行宫,却没想到顾栖乐也让人连夜接走了。
皇宫里忽然剩下她一人,这空荡荡的,倒是有些难受。
而且,也不知为何,她总是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的儿子这次究竟想要娶个怎样的人?
太后心神不宁,清欢郡主竟然又上门了。
清欢郡主是想着要在太后面前诋毁柳望舒的,于是进来后,先老老实实的哄着太后,陪着太后吃了点心。
然后就拿出话本子跟太后讲民间的事。
可说着说着,清欢郡主就叹息一声,“太后,你看这个……卖油郎独占花魁。
那花魁娘子当真是好运气,身子脏了,还能嫁给一个心地纯良的卖油郎当娘子。”
卖油郎独占花魁的故事,太后之前是听人提及过的。
如今听清欢郡主说,她猜想清欢郡主这是别有用心的。
那花魁……
哦,清欢郡主是想说柳望舒吧。
“怎么……你就这般不喜欢那个柳望舒?”太后笑着问。
清欢郡主看上沈伯远的事儿,她其实也知道了。
只是人家沈伯远已经有正妻了,清欢郡主这样的身份,也不可能去做人家的妾。
她作为太后,也不会同意的。
所以才总是装不知道。
清欢郡主撇了撇嘴,就道:“我就是不喜欢她。我不喜欢她偷偷跟一个货郎生了孩子,还要来侯府!”
“你说什么?货郎?”太后好奇了。
见太后好奇,清欢郡主就将卫氏同她说的话,原封不动的跟太后说了一遍,“所以啊,十三年前,让柳望舒生下沈栖棠的不是沈伯远,是货郎。”
太后的脸色倏地难看了起来。
因为她想起一事。
她的儿子,十三年前在江南,似乎就当了一个货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