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栖棠放下手中的茶盏,跟柳望舒说了几句,便起身出去。
“姑娘,沈瑶果然先去了书院。”九月小声道。
沈栖棠眸光微冷,昨夜萧九凌将她从睡梦中唤醒,说是韩子笑跟沈瑶勾结在了一起。
她就知道今日一早,沈瑶定然不会等着她一同去书院。
其实沈瑶对她出手,早有端倪的。
那日书院她教训了这些人,昨日又出了崔氏被送走的事,沈瑶定然会觉得那些都与她有关。
她想讨好沈老夫人,当然就是要让她丢丢人了。
只是这样造谣,确实有些下作了。
“阿九去书院了吗?”沈栖棠问。
九月点头,这萧世子昨夜就为了棠姑娘满京城的跑了。
“姑娘,那咱们可是要找个大夫来给您做证?”九月想,有个大夫证明,那些人是无法胡编乱造的。
然而沈栖棠却摆了摆手,“我猜沈瑶也是希望我请大夫来的。”
她这样的年岁,怎么可能有那样的事。
沈瑶故意让韩子笑盯着她欺负,还不是想逼她请大夫自证清白。
真请来了大夫,在大庭广众之下去验清白,那对她来说,是更深的羞辱。
她阿娘也会伤心的。
所以,她不会请大夫,但她有别的法子,她能让沈瑶也吃一次亏。
沈栖棠是拜别了柳望舒,沈老夫人之后,才上了马车去书院的。
今日书院外面,很是热闹。
除了来听学的学子,还有韩子笑特意请来的人。
沈栖棠一下马车,就听着有人在说说笑笑的。
她今日带着九月一起,走了没几步,就看到书院的两个石狮子上,有两个高高长长的竹竿。
那竹竿的上头挂着两个红色的小物件儿。
清晨的风吹着,那两个物件儿迎着风飘荡了两下,很快众人就看清楚了。
是女子贴身的小衣。
“沈栖棠,你说……那小衣是谁的啊?怎么会这样挂在书院外头啊。”这时,沈瑶故意在沈栖棠后头,佯装不解的问。
郑溪婷几人也过来了,他们抱着胳膊,对着沈栖棠先是翻了个白眼儿,然后就恶意的猜测起来——
“我看,定是书院里出了那样不检点的,惹得人将那些东西挂上去了!”
“娼妇!就是个娼妇!这般不要脸,什么东西都敢给外人,真是丢死人了!”
“可不是嘛……女子的清白那般重要,这人还不知羞耻的,将贴身的小衣给出去,挂在了这上面!”
他们七嘴八舌的,甚至用词也恶毒了。
沈栖棠的目光冷冷的扫过这些人,暂时还未表态。
她知道,沈瑶是故意让这些人用娼妇什么的,就是想让她受不了刺激,同他们吵起来,然后顺势就去说那小衣的事。
她偏偏不吵,反而还抱着胳膊,镇静的看着她们。
沈瑶一直等着沈栖棠开口,可是等了好一会儿,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了,沈栖棠依旧是不说话。
她心里就有些急了。
于是忙看着韩子笑。
那边韩子笑也想看沈栖棠自乱阵脚,可是他们等了许久,这沈栖棠不说话。
韩子笑也不想等了,于是就跟身旁的书童道:
“好了好了,都别乱猜了,上去拿下来,那小衣是谁的,我们看过就能猜出来!”
韩子笑的书童立刻带着两个小厮跳上了石狮子,然后将那两个竹竿拿下来。
竹竿上的两件小衣就落在了地上。
沈瑶跟郑溪婷是冲到了前头,他们蹲下来捡起两件红色的小衣。
这两件小衣都是上好的江南丝绸做的。
布料轻薄不说,薄薄的晨光撒在上头的时候,还会闪着光。
又好看,又妩媚。
郑溪婷心想,定然是江南来的狐媚子才穿这样的东西。
她心中骂骂咧咧的,在查看小衣的时候,也发现了玄机。
只见那小衣的正中有个银丝线绣的棠字。
这对郑溪婷来说,那可是惊天的发现啊。
她立刻捧着脸,哈哈大笑,“哎呦……可真是活的久了,这什么都能看到了喽!
你们看……这上面是个棠字,是个棠字哦!”
说着,她将手里的小衣递给了其他学子看。
大家也确实清清楚楚的看着那一个棠字。
而沈瑶等着郑溪婷将小衣给学子们都看完了,才在自己手里那件小衣上找着。
小衣的正中也是个棠字。
她像是给吓到了一样,手猛地一抖,手里的小衣就落在了地上,然后抿着唇,幽怨的望着沈栖棠。
她就这样望着,一个字也不说,反倒是比说出了什么,更让人信服。
韩子笑等着大家都看完了,立刻笑道:
“方才我还想,是哪里的娼妇敢这般大胆,竟然将小衣挂在了书院的石狮子上。
看到这个棠字,我便知道了!京城啊,再也找不出比她更下贱的了!是不是啊,沈栖棠!”
沈栖棠心中冷嗤,他们就会用这样下作的手段?
“五妹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的小衣怎么会挂在这儿呢?先前你的丫头栗子跟桃子说你呕吐,像是有孕……
我还不信你会有这样出格的事……可此时,不信也要信了。”沈瑶说着,就开始擦眼泪。
然后有些委屈,也有些埋怨的道:“咱们沈家的姑娘那样的不容易,你身为沈家女,应当谨言慎行,不要给家族蒙羞的!”
“她是江南来的娼女,她懂什么羞耻,她就是想让你们沈家倒霉!”郑溪婷阴阳怪气的说着。
而其他几个贵女也都是一脸嫌恶跟不屑,七嘴八舌的嘲讽起来——
“这娼女就是不一样……看她才多大啊,就敢乱来了!”
“可不是嘛,小小年纪这般丢家族的脸面,是乐成侯府的不幸啊!”
“她一定在想该如何狡辩,让我们相信她。”
听着有人这样说了,沈瑶就故作好心的冲过来,拉着沈栖棠的手,急切的劝了起来:
“五妹妹,我知道你不是那样乱来的人,你……你不如去请一些会验身的婆子,先给你验明正身。
至于小衣的事,咱们进去请太傅做主,让大家都帮你瞒着。过些年,你还是个好姑娘,依旧能嫁人的!”
沈栖棠抽出了手,垂眸浅笑,道:“我为何要请人验明正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