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答道:“中了美人醉,不会立刻毒发身亡。而是会像被吸食了灵气树木一般,缓缓枯萎。
尤其是灵动聪慧的女子,中毒越深,越会失去往日的光彩。甚至也多愁善感,易落泪,常忧思。
在外人看来,那女子多半是死于忧思过重,可实际上……”
深宫内苑最爱用的就是这样的毒药。
让人抓不出错处,还能悄无声息的处置了敌人。
萧九凌想起了沈栖棠跟柳望舒,这对儿母女刚入京城,出身不好……
他皱着眉,回头看顾霁寒。
只见顾霁寒抬手,示意太医下去,再对萧九凌道:
“你怎么看?”
“皇上,臣是沈栖棠的侍卫,自然是要护着沈栖棠的。”萧九凌挑眉。
言外之意,那柳望舒的话,皇上自己护着!
“她是有夫之妇,怎能随意见外男?”顾霁寒按着太阳穴。
真要去给柳望舒撑腰,他不是不能。
只是他想柳望舒的脾气,定然会与他保持距离,他想要靠近她,谈何容易?
萧九凌面无表情,似是无法为君王分忧。
顾霁寒抬眸睨着萧九凌,倏地,他勾唇,问:“明日棠棠那丫头进太和书院?”
萧九凌颔首,“是,臣是她的书童。”
顾霁寒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萧九凌,脑海中却是沈栖棠那精致的小脸。
沈栖棠的模样有四分像柳望舒,另外的六分他说不出像谁,但就觉得熟悉。
特别是那双沉静的眸子,不似旁的姑娘,只有涟漪没有灵气。
顾霁寒甚至想,倘若柳望舒点头,他是一定能将沈栖棠宠成最尊贵的小公主。
“皇上?”萧九凌看着皇帝。
顾霁寒回过神,摆手笑笑,道:“下去吧,明日你便知道了。”
“是!”萧九凌也不多问,转身退下。
他回到侯府,就将太医的话告诉沈栖棠。
听完之后,沈栖棠站在原地,拳头紧紧的攥着,眉梢越发的冷了。
至此,她总算明白,为何上一世她阿娘总是偷偷落泪!
为何她阿娘明明聪慧过人,却无法应付沈家的这些人!
因为上一世,沈老夫人那流水一般的燕窝里都有毒!
她阿娘中毒至深,所以才无法逃出困局!
呵!
这一世,那燕窝又来了!
她不会再让她阿娘用这燕窝!
她还要让她阿娘活的更好,看着沈老夫人跟沈伯远哭!
沈栖棠一言不发,似是寒冰雕刻的一般。
萧九凌看着她,他的面容更加的冰冷,深邃的眸子里是冰天雪地。
他知道沈栖棠在愤怒。
他也在愤怒。
沈家的人竟然敢这样对她!
“姑娘,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你可喜欢?”萧九凌冷声问。
沈栖棠微敛了怒意,抬眸,笑道:“若是毒从我们这儿流出,那便是我阿娘毒害婆母。”
沈伯远用这个罪名就能让她阿娘万劫不复!
“我可以做到人不知鬼不觉。”萧九凌道。
然而沈栖棠却另有想法,她说:“睿王府的清欢郡主和离了,她的脾气与沈老夫人是合不来的。”
上一世,这位清欢郡主做了侯府的主母,将侯府搅得鸡犬不宁。
赵端跟她说,沈老夫人是十分不喜欢清欢郡主的。
这一世,她倒是想推波助澜,让清欢郡主来做这个毒害婆母的人!
沈栖棠有了想法,就决定将这件事提上议程。
沈栖棠这儿有了结果,柳望舒那边自然也弄清楚了。
她虽未找大夫查验,可是从府中几个婆子口中,也问出了些许有用的。
柳望舒是风月场中成长的人,对那些害人的手段早有耳闻。
只不过,风月场上的姑娘们大多命苦,谁也不会用那些腌臜的法子对付同病相怜之人。
深宅大院里的,就不同了。
翠微觉得柳望舒是没心机的,左思右想,还是怕她跟沈栖棠真出了事。
于是傍晚,硬着头皮过来,只在柳望舒掌心里写了三个字,道:
“夫人,你我都是当娘亲的,你疼爱五姑娘,我也疼我的玥儿。我们不招惹旁人,但我们要护着自己。
这世上,只有亲娘才能照顾好亲儿!我们活着,我们的孩子才能好!”
对此,柳望舒是赞同的。
为人母者,为了自己的子女,那是什么都能做的。
比如……
下毒,将所有企图害她女儿的都毒死!
有了决断,柳望舒就握住了翠微的手,轻声道:“你随我去找个医馆,我头疼,府中的人我不信。”
翠微道:“夫人可是要同侯爷说?”
柳望舒冷冷道:“不必,侯爷是做大事的人,我怎能用小事烦他。”
于是,柳望舒就带着翠微出了府。
此时在宫中看不进奏折的顾霁寒不知不觉竟然来到了乐成侯府大门外。
最后一丝残阳落下,撒在了那戴着帷帽的美人身上。
远远的,他便认出来,那是柳望舒。
顾霁寒蹙眉,这样的时辰,柳望舒怎会离开侯府?
他不动声色的跟上。
柳望舒乘着马车,带翠微去了东城的百草医馆。
京城的医馆跟衙门一样,几乎是彻夜不关门。
而医馆的药,一般的方子不会备案。
可是那些大方子,甚至特别的方子都会有一个脉案,甚至还要让京兆府的人抽查。
柳望舒进医馆时,那老大夫就正好在誊写方子。
看柳望舒摘下帷帽,露出那一张让所有男人都要惊艳的脸时,老大夫也怔了怔,半晌才回过神,笑呵呵的问:
“夫人是来抓药的?”
柳望舒看了翠微一眼,特意让她出去。
她是来配毒药的,自然不能连累了翠微。
等着翠微出去,柳望舒就在那纸上写了两味药,声音似绵软柔和的风一般,道:
“大夫,就这两味。”
柳望舒写的药并不复杂,可这两味却有些特别。
这两味极少有人会一起抓了,因为但凡碰在一块儿了,这就是慢性毒药。
老大夫思忖了一番,还是道:“夫人,你可知这两味药不能同时用?”
柳望舒盈盈一笑,点头道:“我明日要出京城,这些药是给我娘家的人抓的……怕他们在路上不好抓药。
大夫放心,绝不会让他们同时用的。”
听到此话,那老大夫就点点头,“好,夫人要几副?”
“这两味各自要半斤。”柳望舒道。
“好。夫人稍等。”那老大夫很快就将药抓齐了。
柳望舒出了医馆,想想还有一味药,就准备上马车。
只是柳望舒并不知道的是,不远处,齐天恒正巧带着人巡视医馆。
他看到柳望舒时,不免有些疑惑。
当然更让他不解的是,那位出了宫,竟然在此处尾随着?
顾霁寒是看着柳望舒上了马车,才进去询问老大夫。
“回禀大人,那位夫人买的是鸦胆子和甘草。这两味药一般不能同时用。夫人说她是给娘家人买的。”
顾霁寒闻言,眸底一片深谙。
娘家人?
她还有什么娘家人?
“主子,您想怎么做?”这边,已经跟上来的齐天恒观察着顾霁寒的反应,忙开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