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青先是怔了一下，随后他愤怒起身，质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父亲没有听懂吗？”沈莞宁淡淡道。
“你和清羽乃是亲姐妹，你们骨肉相连，难道你要杀了你的亲妹妹吗？”沈长青的语气很冲。
沈莞宁闻言笑了。
慕怀姜听不惯沈长青用这种语气和沈莞宁说话。
他刚要发作，沈莞宁伸手暗地里按住慕怀姜的手臂。
这件事她想自己处理。
若是能处理好最好，若是处理不好便也就那样吧，他们之间的裂痕隔着母亲的一条人命，是无论如何也修复不好的。
沈莞宁前来，同沈长青说这些话，是在本着尊重沈长青的前提下才说的。
要不然她也可以像沈清羽一样直接做就行了，做完再说其他。
沈莞宁到底还顾念这个父亲的。
“父亲说，我与沈清羽骨肉相连，我不能对沈清羽下手，那么试问父亲，沈清羽迫害我这个长姐的时候，您怎么没有教导沈清羽，要尊重长姐，我们是亲人呢？”
沈莞宁的质问让沈长青答不上话来。
当初沈清羽设计让沈莞宁代嫁的事情，他对沈清羽的惩罚确实轻了些。
乃至于太子上门提亲，他们就将沈清羽从青台山上接下来了。
沈长青垂着眼眸缄默良久，他道：“菀宁从前的事情父亲是有很多过错，但你不能将这事都怪罪到为父的头上来，为父已经尽量一碗水端平了，你们姐妹二人从前不是很好嘛，为何现在闹成这个样子？”
沈莞宁闻言轻笑一声道：“从前啊，从前我也觉得我和沈清羽的姐妹情很好呢，沈清羽在我身后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着，我待她也从未有过什么苛待。”
沈莞宁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可是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假的。”
“怎么可能是假的呢。”沈长青想劝沈莞宁。
沈莞宁冷笑道：“倘若她们是真的对我好，七八年前，虹娘就不会设计让我的车队遇上蛮夷的兵马，如果沈清羽真的为我好，真的喜欢我这个长姐，当初沈清羽就会设计让魏婆子一棍子敲晕我，换我上了南安王府的花轿。”
沈长青着急道：“那这样正好阴差阳错的促成了你和南安王的姻缘啊，说到此，你还是要感谢你妹妹的。”
沈莞宁气急了反笑道：“是啊，我该感谢呢。”
她倏地收住笑意道：“可父亲你要知道，这是两码事。她害我，难道我还要感恩戴德的谢她？天底下没有这样好的事情。”
沈长青再次沉默。
沈莞宁笑道：“我与沈清羽积怨已深，今日前来，便是特地来告诉父亲，我既然已经不认这个妹妹，所以将来做什么事，对沈清羽来说都不过分。”
沈长青忍不住眼眶湿润。
他也不知自己是做了什么孽。
别人老了都是儿女双全，儿孙满堂，幸福绕膝。
而他怎么就落了一个晚年凄凉呢。
沈长青说：“宁宁，能不能看在为父的面子上，饶你妹妹这一次。”
沈莞宁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
站在沈长青的角度上来看，他不希望她们姐妹相残。
但是站在沈莞宁的角度上来看，沈长青从母亲的死就开始偏心虹娘和沈清羽，现在更是护着沈清羽。
她被沈清羽算计设计的时候，沈长青并没有多说什么，现在她们反过来的时候，沈长青却要护着沈清羽。
沈莞宁道：“沈清羽害我不是一次两次了，父亲，我已经谅解过她多次，但她还是想要一心置我于死地，我不能不反击啊。”
“宁宁……”沈长青原本就站着，他苍老的身体摇摇欲坠。
沈长青屈膝，跪地：“宁宁，算是父亲求你了，父亲现在只有你们两个亲人了，你母亲走了，虹娘也没了，父亲身边没人了，父亲怎么忍心看着你们姐妹相残……”
沈莞宁看着沈长青跪在自己面前恳求。
说实话，那么一刻沈莞宁有些心软。
但很快沈莞宁将这一丝心软扼死。
沈清羽的命，她虽然不是很想要，但她绝不会让沈清羽好过的。
沈莞宁上前伸手抚住沈长青道：“父亲你先起来。”
沈长青心一动，以为沈莞宁这是同意了。
他起身，入座。
沈莞宁道：“您日后是说女儿不孝也好，还是不认我这个女儿也罢，我与沈清羽之间的恩怨，一定要有个了结。”
沈莞宁缓缓说完，眼眸深处是笃定的神色。
沈长青双眸失神片刻。
一瞬间天旋地转，他什么也看不清楚了。
“老爷老爷！”
沈长青晕了过去。
一旁的丫鬟喊着扶住沈长青。
沈莞宁攥紧手。
慕怀姜伸手扶在沈莞宁的肩头。
“阿宁，你做的没错。”慕怀姜道。
沈莞宁完全可以像沈清羽一样背地里做事情，等沈清羽出事了之后，沈长青又不知是她做的，自然也怨恨不到沈莞宁。
这就是沈莞宁某些点同他很像。
她不屑于那些手段。
她既然从心底里舍弃了这份亲情便要了断干净，开始出手了。
沈莞宁平复下来，她对伺候的丫鬟道：“叫大夫来给父亲看看，我走了。”
沈莞宁并没有等沈长青想来。
一来是害怕自己看到沈长青那样心软，二来是不想再此事上再耗费太多的心血。
慕怀姜牵住沈莞宁的手道：“本王虽然代替不了沈老爷，但本王会是你永远的亲人永远的爱人。”
沈莞宁点点头，她知道。
“多谢王爷。”沈莞宁低声道。
慕怀姜伸手揉揉她的头发道：“放心吧，沈老爷会没事的。”
“嗯。”沈莞宁应了一声。
两人出了沈府，慕怀姜道：“不如一次做个了结。”
沈莞宁没有明白慕怀姜的意思。
“嗯？”
慕怀姜笑道：“她既然敢买凶杀你，咱们就不怕这件事让别人知道。”
“王爷你要做什么？”沈莞宁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本王给太子妃准备了一个大礼，既然阿宁已经做好决定了，本王打算现在就将这份大礼送过去。”
“什么大礼？”沈莞宁问道。
“那两个太监的尸体。”慕怀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