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姑娘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感觉，只觉得血液里的血好像都沸腾起来了，心脏剧烈跳动，看着眼前的人，激动得几乎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元君！
她是元君！一定是她！
不光年轻姑娘意识到了，其他人也被明曦的神力给震惊了，除了神仙，想不出普通人，谁能把这么一棵参天大树轻松拔出来，拿在手上挥舞，简直跟大人玩小孩玩具一样……
绝对的力量面前，众人此刻只感到震撼和膝盖发软。
对力量和强者的崇拜。
“她、她是……”青年指着明曦，声音颤抖得厉害，“明曜翊宸护行元君！是活神仙显灵了！”
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中，明曦面无表情地看着齐刷刷跪倒的众人，又瞥了眼轿中神像平平无奇的淡漠面容。
此时她的样子，还真是和木雕做的神像如出一辙。
明曦：“你们都起来吧。”
众人迟疑了一下，互相看了看，仿佛顶着很重的东西一样，慢慢地站起来了。
比之前更疏远了。
众人眼下的心情非常复杂，一方面感到亲切和惊喜，自己供奉的神明显灵了，为了保护他们，显灵了。
另一方面……
她不是凡人啊！
她轻轻松松就能拔起一棵大树，拿在手里，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用树干抡死了一群人。
此刻众人的感觉就是又敬又怕。
“那个……元君大人……”青年谨慎地开口道。
明曦：“还有什么事情？”
明曦的语气是温和的，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温柔，但是青年触及她眼底毫无笑意的眼睛，顿时打了个寒颤，连连摇头道：“没事没事，多谢元君救命之恩，我等回去便会将此事广而告之，为元君建庙，以谢元君恩德！”
说着，青年再次代替向明曦行了一个大礼。
滴水之恩，都应该涌泉以报，更别说救命之恩了。
今天要是没有元君出手，只怕在场的人都活不了。
明曦看了一眼青年和其他人认真的眼神，对呀，她也不能白救人，想了想就说道：“……行叭。”
只要她还在这个位面，这个位面还有人供奉她的神像，信仰之力就会源源不断，这叫香火。
有了香火，灵魂便能保持不灭，不用投胎，也不会消散，还可以修炼，修炼到一定程度，就能在这个位面成神。
虽然明曦并不需要香火，也不会在这个位面久留。
但也许以后她还会回来呢？
说不准的事情。
山匪们有些直接被明曦抡死了，脑浆都出来了。几个重伤的山匪在地上抽搐着，喉间发出嗬嗬的气音，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身下的黄土。
众人一时很为难，不知道该拿这些山匪怎么办。
放着不管？
还是趁着重伤，把人给杀了。
明曦就说道：“你们过了山路，去通知官府来收拾吧，死的就埋了，没死的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青年立刻躬身行礼道：“是，一切都听元君吩咐。”
等到明曦离开后，众人互相看了看，像是在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一样。
有人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疼！这不是做梦！咱们真的见到活神仙了！”
“那可不！”老车夫激动得声音都拔高了，“元君一出手，那些山匪就跟玩似的！”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看向轿中神像的眼神，又多了几分别样的意味——原来真正的元君，可比这木雕的神像厉害千倍万倍！！
刚刚的那个年轻姑娘神色又是懊恼又是后悔，谁知道出门一趟，运气这么好，能碰见活神仙啊！
不过这运气也算够背的，她居然没能认出来元君……
可是那雕像确实是不像啊！！
往日只从别人口中听说过这种事情，却没想到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魔幻现实。
年轻姑娘此刻有点麻了。
青年也很感慨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从前跟你说什么来着，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
年轻姑娘痛定思痛地道：“谁能想到……唉，算了！等我回去给元君画两张画，找木匠照着画像雕几个像的！”
过了山路，没人的地方，明曦就直接缩地回到平安县。
因为明曦拒绝了姜安安排的仪仗队，轻装简行地一个人回到了平安县，平安县的县令吴彩姑还不知道明曦此刻已经回到了自己家里。
摇椅上的老人裹着轻薄的棉被，枯瘦的手垂在椅边，在夕阳下投出一道单薄的影子。
老人的身体情况越来越差了，毕竟是死过一回的人了。
哪怕有生机补充，这具老迈的身体，也兜不住这些生机。
年纪大了，就容易生病，器官衰竭，生机不断地从身体里流掉。
凡人就是这么脆弱。
一辈子也不过就是百年而已。
明曦的爷爷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默默看着远处，脑子里仿佛走马灯一样闪过了无数回忆，年轻时的无能，中年时的贫苦，老年时和唯一的孙女相依为命。
却没想到，即将生命结束的时候，又见证了王朝的灭亡和新王朝的迅速建立。
这其中，还有他孙女的功劳。
明曦顿了顿，走了过去，开口道：“爷爷，我回来了。”
老人缓缓转头，浑浊的眼珠亮起微光，朝明曦笑了笑，招手道：“小曦啊，回来啦，快过来，让爷爷看看你。”
老人的声音像破风箱，每说一个字都要喘上半天。
老人仔细地端详着明曦，见她像是又长高了一点，好像也长胖了些，刚要高兴，目光忽然注意到她衣角处隐约的血迹，浑浊的眼睛瞬间睁大，呼吸也急促起来：“这……这是怎么回事？你受伤了？”
明曦一把按住了激动的老头，说道：“爷爷，这是别人的血。”
老人：……
老人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摇椅吱呀作响，老人目光飘向远处炊烟袅袅的城墙：“你说，吴县令这会儿在忙啥？要是……要是……咱们当初的县令能像吴县令一样就好了。”
明曦蹲下身，握住那只布满老年斑的手。
掌心的温度像即将熄灭的炭火，她能清晰感受到生机正顺着血脉缓缓流失。
人总是要死的。
明曦轻轻松开手。
老人絮絮叨叨说起年轻时被地主欺压的日子，说起当年挑着扁担走街串巷卖草鞋，最后声音越来越轻：“还好有你啊，让老头子临死前，见着这世道变了天……”
明曦没说话，只是想起姜安称帝时，说了句“让百姓吃饱饭比什么都强”。
远处传来打更声，老人的呼吸渐渐绵长，枯槁的面容却罕见地平和，仿佛回到了某个春日午后，小女孩趴在他膝头打瞌睡，他轻轻摇着蒲扇，哼着走调的童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