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永利接过香烟放在嘴里，狠狠的吸了一口，然后长时间才吐了一口烟圈出来，连续吸了几次，一支香烟很快就抽完了，将烟蒂扔在地上之后，说道:
“你们也不用对我用手段了，我选择活命，我交代。”
听见陶永利的话，在隔壁通过监视器看着审讯的王汉杰和赵春武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只要他交代了，接下来的工作就好办了，于是又继续盯着监视器看了起来。
在审讯室里，王志伟听见陶永利的话，说道:
“很高兴你能做出正确的选择，那你开始交代吧。”
“警官，我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讲起，有什么你们就问吧，我一定如实告诉你们。”陶永利说道。
“那好，我问你，为什么要将姚建恩藏起来，然后又让人杀了他？”
“我只是受人所托，协助他藏起来的，至于后面让人把他杀了，也是有人安排的。”
“受谁的所托？又是谁安排你把他杀掉的。”
“董总。”
“哪个董总，他的全名叫什么？”
“汉明集团的董总，董汉明。”
“他为什么要让你这么做？”
“……”陶永利看了一眼王志伟，又看了看监控摄像头，没有说话。
“不用担心，我们是有纪律的，你尽管说。”王志伟看见他的动作，就知道他不放心，说道。
听见王志伟的话，陶永利说道:
“他说姚建恩知道的太多了，省纪马上就要抓他了。”
“董汉明怎么安排你的？”
“让我安排几个人，等他把人给骗出来，我们再想办法把人藏起来，等那几天风声过了，再想办法送到国外去。”
“骗出来？”
“是的，骗出来。”
“为什么用骗这个字？”
“如果正常商量的话，姚建恩肯定不会轻易跟着走的。”
“那你们是怎么把他骗出去的？”
“是董汉明给姚建恩打的电话，约在了李杰他们当保安的那家桑拿会所，姚建恩以为他和他要‘坦诚相见’，就如约而至了，只是到了以后，就被李杰他们骗到了后门，就像你们昨天抓我一样塞进了车里。”
“也就是说姚建恩自始至终都没有见到董汉明，对吧？”
“是的，后来我听李杰打电话汇报，说是姚建恩在车上闹起来了，才让他和董汉明通了一个电话，他才乖乖的跟着李杰他们去到了远宁县。”
“董汉明说没说准备将姚建恩送到哪个国外？”
“没有说，我分析应该是准备送到缅国去。”
“我听你刚才说的汉明集团，应该是我们省内的一家民企吧，姚建恩知道多少与他有什么关系，他又是怎么知道省纪委马上就要抓姚建恩了？”
听见王志伟问这个问题，陶永利再次看了看监控摄像头，略一迟疑说道:
“虽然他没有说，但我分析应该是姚建恩知道他姐夫的事情太多了，刚好那段时间省内正在换届，他姐夫准备接一把手，以他姐夫的地位，想要知道省纪委的消息不难。”
“接一把手，哪的一把手？”
“当然是省内的一把手。”
“省内的一把手是谁？请说名字。”
自从陈明浩给市公安局下令要求保密以后，具体办案的几个人早就有所猜测了，如今听见陶永利这么说，就意识到陈明浩分析是对的。
“是省委新任的书记范振华，董汉明是范振华妻子最小的弟弟。”
“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从范振华当省领导开始，董汉明就在朋友中吹嘘他姐夫是谁，要不然的话，他的生意怎么能做这么大？我比董汉明的年纪还要大，知道他的姐夫是谁之后，才跟在他后边混的。”
“那他给你交代这件事情的时候，有没有说是他姐夫安排的？”
“他没有说，即使是他姐夫交代的，他也不会跟我们说出来的，只有你们抓到他，才知道你们想要知道的答案。”
“姚建恩既然被你们骗着躲了起来，那你为什么又要让李杰他们杀害他？”
“警官，不是我让李杰他们杀害他的，是董汉明让这么做的，我只是一个传话的人。”
“好，就说你是个传话的人，那总有原因吧？”
“原因就是你们龙山市在知道姚建恩失踪以后，全市范围内的搜查他，包括边远山区，我把这个情况给董汉明汇报以后，大概一个小时，他才给我回话，让我通知那三个人将姚建恩做掉，也就是杀了的意思，并让我转告李杰他们，事成之后，每人可以得到五十万。”
“所以你就通知了？”
“我不通知也没办法，谁让他是我的老大呢，我目前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跟在他的后面才得来的。”
“然后呢？”
“然后李杰他们就动手了，哦，对了，董汉明让我通过李杰告诉姚建恩，说他后面的人本来不想让他死的，只因为他曾经的好兄弟不给他容身之地，他们才下的狠手。”
“姚建恩曾经的好兄弟是谁？”
龙山市的人很少有人知道陈明浩和姚建恩以前的关系，听见陶永利这么说，不仅王志伟好奇，就连在监视器旁边看到了王汉杰和赵春武也都好奇的盯着监视器的屏幕。
“开始我不知道，后来和董汉明聊天的时候他才说，姚建恩和你们龙山市委书记陈明浩曾经是以兄弟相称的关系，如果不是你们市里查找他的踪迹连偏僻的山村都不放过，他们真的不想杀他。”
听到这里，王汉杰他们才明白原来是因为龙山市委执行省委的指示太彻底了，才导致姚建恩无处藏身的。
“杀害姚建恩到底是董汉明的意思还是他姐夫授意的？”
“开始我也以为是他姐夫让董汉明这么做的，直到前段时间董汉明给我打招呼，让我最近小心一些，说是你们已经发现了姚建恩的尸骨，把他叫回去问了他，我才知道姚建恩的死是董汉明自作主张干的。”
“既然董汉明已经让你小心了，那你为什么不躲起来？”
“我本来是准备躲出去的，董汉明最后又说了，省公安厅已经把案子接过去了，有什么风吹草动会提前告诉我们的，到那个时候再躲出去也不迟，没想到你们背着公安厅的人把李杰抓了。”
“我们这不叫背着省公安厅把人抓了，破案本身就是我们公安的职责，只要有线索，我们就一定会追查下去的，即便是省公安厅查到了线索，你们照样逃脱不了法律的制裁，我相信省公安厅大多数公安干警是具有正义感的，他们是不会滥用党和人民给他们的权利，是不会听命于某一个人的。”
陶永利听了王志伟义正辞严的话，低下了头。
“那给李杰他们的一百五十万是谁给的。”
“是我让一个朋友从他账上转的，他是不知情的。”
“不是董汉明说的每人给五十万的吗？”
“他没有给我现钱，是在年底分红的时候，都给了我一百五十万。”
“也就是说这钱还是你掏的，如果你无法证明是董汉明出的钱，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我知道，是我买凶杀人。”
“那你又怎么证明是董汉明让你这么做的呢？毕竟这一切都是你的一面之词。”
“我有录音。”
“录音？”
“是的，我的手机具备录音功能，董汉明安排我所有的事情我都录了音的。”
“手机呢？”
“就是你们收走的那一部手机。”
听见陶永利的话，王志伟和崔斌互相对视了一眼，有了这个证据，董汉明想不承认都难了。
“陶永利，能说说董汉明的具体情况吗？”
“董汉明是汉明集团的董事长，今年四十二三岁，汉明集团他几乎不去，都是交给他一个副总打理的，上午睡到十点以后再起床，吃过午饭之后，都会在他私人会所里和省里、市里的一些官员喝茶打牌，晚上偶尔也会到城里的大饭店去喝酒，但大部分时间还是在他的会所里。”
“他的会所在什么地方？”
“省城的鸣翠山南坡脚下，有一处叫汉明庄园的地方，你们想要到那里去抓他很难。”
“为什么？”
“因为从主路下去到他的庄园有两公里，不仅路上全都是监控，在入口处还设有门岗，要登记请示了才放行的。”
“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王志伟问道。
“没有了。”
“既然你已经选择了争取宽大，就希望你不要再有所隐瞒了，想起什么及时跟我们汇报。”
“好的，谢谢警官。”
在监视器旁边看着审讯的王汉杰和赵春武虽然在接手案子的时候，就已经猜到姚建恩的死一定涉及到大人物，如今听见陶永利的交代仍然震惊不已，没想到真的与他们怀疑的人有关系，虽说杀人不是他下的命令，但姚建恩的失踪一定是他在背后操作的，同时，通过陶永利的交代也印证了省公安厅刑侦总队插手姚建恩案子也是他一手安排的。
看见王志伟的审讯已经结束了，王汉杰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到中午下班了，便拿出手机拨打了陈明浩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