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放……”
一股强烈的窒息感扑来，林嘉华面色涨成了紫色，他拼命挣扎着想要掰开孔友谅的手。
“去死吧！去死！去死！”
此时的孔友谅却早已失去了理智，他咬着牙，眼眸赤红地低吼着，手上的力道也越来越重。
林嘉华只觉得大脑一阵晕眩，眼前的光影也渐渐黯淡，几乎要陷入黑暗之中。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死了！我不能死！不能死！
内心的声音开始呐喊，本能的求生欲让林嘉华强打起精神。
他右手努力在旁边摸索着，突然摸到了半块砖头，他拿起砖头，朝着孔友谅的头狠狠地砸了下去……
一声惨叫后，孔友谅的双手瞬间放开，整个人歪着倒向了一旁。
新鲜的空气终于再次充满了肺部，林嘉华坐起身急切地呼吸着，先前的晕眩感渐渐消失了，整个人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杀人了！！”短暂的安静后，突然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
只见孔友谅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脑袋上一片血迹。
众人一片哗然，争先恐后想要看看什么情况。
一名监工上前，在孔友谅的鼻前试探了下，“妈的，这就没气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刚刚才缓过气的林嘉华瞬间惊恐得瞪大了眼。
“你说啥？他没气了？！”林嘉华看了眼自己手里的砖头，上面鲜红的血液触目惊心。
他惊慌地丢掉砖头，伸手在孔友谅鼻尖一探。
果然，没有一丝的气息。
孔友谅死了。
被他一砖头打死了。
“我杀人了……我杀人了……”林嘉华目光呆滞，全身颤抖，深深的恐惧将他包裹在其中，无尽的黑暗似要将他卷入地狱。
“哼！老子还以为能看场好戏，结果他妈的这么不经打就死了？”领头监工发话了，看向孔友谅的尸体如同看向一堆垃圾。
监工们熟练的将人抬走，就像之前对待葛老头儿那般，随便找了块儿地就埋了。
“小子，你赢了，老子说话算数，你可以走了！”这时领头监工走了过来，对林嘉华说道。
“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此时的林嘉华却像是中邪了一般，只会喃喃着一句，对领头监工也视而不见。
“不想走是吧？那好，莫说老子没给过你机会！来人，给老子让他清醒清醒！”领头监工发话。
有监工立马端着一盆水过来，朝着林嘉华的头就淋了下去。
林嘉华打了一个颤，混沌的意识终于逐渐回归。
他转过头看向领头监工，颤颤巍巍地问道，“你你……你说啥？我可以……走了？”
“呵呵，终于清醒了？不过你已经错过走的机会了，老子的话可不会说第二遍，给老子打起精神来干活儿！”
领头监工的话将林嘉华心底那仅剩的一丝的幻想击碎了。
他其实早就知道，这些人是不可能放他走的。
只是他没有想到，他竟会失手将孔友谅杀了。
他成了杀人犯。
一场无足轻重的闹剧之后，砖窑又恢复了正常，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所有人都跟往常一样，干活儿的干活儿，监工的监工。
只有林嘉华，如果说之前被困在这里，至少还保留着重见天日的希望的话，可现在，一切都完了。
他的人生，彻底完了。
……
一天的辛苦跋涉，林枫几人终于翻过那座山，来到了这片荒无人烟的地界。
远处，一缕缕黄褐色烟雾升起，带着阵阵刺鼻的味道。
“就是那里了，砖窑就在那儿！”林枫指着前方，笃定地说道。
林永光和王亮，包括苟全胜都伸长了脖子看去，虽然看不清具体的情况，但是烟雾就是从那里排放的，而且隐约看见有人在活动，应该就是他们要找的砖窑。
“二叔，一会儿天黑后，我和王亮先去打探一下情况，你在这里看好他。”
林枫看了眼苟全胜，对方被绑在一棵大树上，这几天每天也就半个馒头充饥，现在的苟全胜体力虚弱，基本上没有反抗的能力，让林永光一个人守着就行。
“要不我跟你去吧？让王亮在这里守着。”林永光担心儿子林嘉华，想第一时间将人找到。
“二叔，前面情况不明，还是我跟王亮去比较好，放心吧，我们一定将堂哥救出来！”
林枫的话让林永光没法再反驳什么，想着自己的年纪，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天渐渐黑了下来，按照之前商量好了，林枫和王亮朝着砖窑的方向而去，林永光在原地待守。
当两人来到砖窑附近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不过这边的生产却没有停下，砖窑里几十号人都在继续忙碌着，周围还站着十几二十个拿着棍子的监工们。
“给老子手脚麻利点，是不是想找抽！”监工们的咒骂声响起，甚至还有人动手打人。
趁着夜色，林枫和王亮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暗暗地观察着这里的一切。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林枫的眼前。
那人熟练的将砖头装满一个推车，随后将一车砖头推到不远处的空地上摆放整齐。
林枫瞪大眼，仔细打量着那人的身形，长相。
那佝偻的背脊，黝黑的皮肤，杂乱肮脏的头发，胡子耷拉的脸庞……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林枫真的很难相信，此人竟然会跟他那个喜欢装逼臭美的堂哥林嘉华是同一个人。
在这几个月里，林嘉华怕是经历了非人的折磨，才会变成如今这副惨样。
纵然林枫不喜欢这个好高骛远的堂哥，可对方毕竟是二叔林永光的独子，林枫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触动。
“找到了，人在那边。”林枫指了指林嘉华的方向，对王亮说道。
王亮并没有见过林嘉华，不过想着对方家庭条件不错，又是天之骄子的大学生，应该是挺体面的形象。
哪知随着林枫指的方向看去，眼前出现的竟是一个比乞丐还邋遢的人。
“你确定是他？”王亮不敢相信的咽了口唾沫，他怎么觉得林嘉华比他爸林永光看起来都老。
林枫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轻轻叹了一口气，“嗯，估计是这段时间吃了不少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