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衡喝了口雪碧，转身看着旁边忙碌的楚梦涵。
楚梦涵在和厚眼镜的石琳争论着什么，在黄衡看上去这两人应该不是初次相识。
楚梦涵平时没有的咄咄逼人尽情展现在石琳身上。
石琳说不过之后就气呼呼地翻着文件，旁边的蓝子豪媚笑着端过来一杯红茶放在石琳桌子上说道：“你现在可是我们的军师啊，不要这么慌张嘛。”
“你说的好听。”
石琳盯着蓝子豪蜡黄而凹陷的果然不负病鬼之称的脸颊，一手端起杯子一手将凑过来的蓝子豪推开：“哪边凉快哪边呆着去。”
“唉，爷您吩咐。”
蓝子豪微笑着像一只缺斤少两的小京巴，就差摇着尾巴了。
楚梦涵在接过助手端上来的咖啡的时候才从厚厚的文件中抬起了头。
自从来到这里之后楚梦涵就没有从这堆文件中探出头，都是一字一句地看着上面的事项，生怕有哪一项会有严重的问题。
楚家想要和其他这些败狗们合作，楚家必须是要占着优势来的。当两家深入合作的时候一些与同伴重合的业务就成了争议的焦点。
这种犬牙交错的市场中微微退步就有可能永远都站不起来，楚梦涵必须选择为这场对抗萧家战争而献上的牺牲。
她揉着眼睛，毕竟是在灯光下已经看了两个多小时的字迹，上面黑色的打印油墨楚梦涵在恍惚间感觉到这是棕色的了。
抬头看向窗子的时候，黄衡已经站在那里。他和造反派的首领在谈论着什么，不时冷声呛着兴致勃勃高谈阔论的吴越。
两人目光接触的时候相视一笑，黄衡张开嘴巴夸张地做着口型，楚梦涵分明看见上面所说的话是：“出去走走？”
楚梦涵摇摇头，略施粉黛的精致面容上浮现出一丝丝抱歉的神色。之后楚梦涵接过之前重新被助手打印好的新一份合同，像是一个拳击手一样闭眼喝了口端上来的黑咖啡，重新回到赛场。
在这时间内已经重新将手上的七阶魔方个个圆面拼成完全相同的颜色作为休息，石琳将脸上的苦涩借着喝红茶的机会完全收了进去，再抬头时候又是一副铁骨铮铮破鼓不怕万人捶打的样子。
两方选手准备好之后又重新陷入了一番鏖战。
“说到哪里了？”
吴越看着黄衡想了想，之前看着几人休息的时候吴越也停止了讨论，拿着手机发了一个短信之后才回过神来。
“三姓家奴……”
黄衡倒是没有在看楚梦涵的同时忘记之前吴越所说的话。
“对，三姓家奴。楚家现在最重要的是信誉，而之前背叛出姜家这种信誉就已经降到谷底。你别看现在楚梦涵在据理力争什么，但是最后拿决定的人依旧是站在楚家最后面的楚天放。”
“你是说楚梦涵的爸爸还没有做好决定。”
黄衡眯着眼睛，转头看向华灯初上的夜间种种。珑春园位于繁华的街市区，楼下的人们在经历过一天的疲惫之后总算找出闲暇在L城中游荡着。
“当然没有做好决定，不然楚梦涵就不会只是带这点人来了。”
黄衡看着楚梦涵身边，楚梦涵的助手们只要七八个人。他们不像楚梦涵一样费尽精力地和石琳讨论着，反而是无所事事地随手翻着楚梦涵已经讨论出接过的文件。
“既然这样楚梦涵这么努力还有什么意义？”黄衡仔细打量之下确实为楚梦涵感觉到一丝难过。
“当然是有意义的，你以为呢？”
吴越挑挑眉毛，右手画了个圆将继续做出一副讨人嫌的样子。
“这次讨论出来的结果只是两者之间是否有合作意向的邀请信而已，你以为楚梦涵这么聪明看不出来吗？要是楚天放连这次讨论结果都没有想看的欲望，两者想要后期合作几乎是妄想！”
“你们在退让？”黄衡问道。
“那是当然了，只有在楚天放同意之后我们才会在小范围内争取点自己想要的东西。唉，这就是穷人家的悲哀啊。”
“少来。既然选择退让，石琳为什么还是这么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没办法了，我们其他人在口才上都是超出常人的，要是在讨论的时候露出一副轻而易举的样子恐怕楚家想要的会更多，只有石琳这样讷于言的人才能展现出一副我们在尽力争取的样子，所以石琳很好。”
“你之前不是说楚梦涵知道嘛，怎么还这样大费周章。”
“楚梦涵是知道……唉……我对你有点失望了。”
吴越摇头的时候甩起了自己扎起来的马尾辫，黄衡慌忙躲过。
“什么失望？”黄衡问道。
“那些人！”
吴越用端着芬达的高脚杯指着楚梦涵的助手们，黄衡看去的时候楚梦涵的助手其中有些人真的是什么都不管只是看楚梦涵协商好的文件。
“那些不是楚天放的人。”
“楚家不都是楚天放的人吗？”
“怎么可能！”
吴越哂笑着说道：“楚天放只是楚家被推举出来的人而已，里面还有很多派系的，有楚天放亲戚形成的新兴势力，有姜家曾经投靠过来的势力，毕竟家大业大，里面山头林立。”
吴越说完之后脸上显现出一丝悲哀：“一个家族不可能完全整合在一起的，要是整合在一起之后肯定不是这个样子。就连吴家也有一些亲萧派系，你看他们的眼光连一个纨绔都不如。”
“毕竟一个‘家’里面都有一头猪队友，何况一个家族了。”
“现在总是好一点了吧。”
黄衡拍拍吴越的肩膀。
“热脸蹭到冷屁股上面了，吴家吃亏之后才学会对抗，要是真的记吃不记打的话，这个家族早就破落了。”
黄衡点点头，想必任何人都有自己的难处。黄衡之前还在怀疑吴越凭借这么差的名声怎么会控制自己的家族，原来是借力打力强行将吴家绑在战车上啊。
想必造反派的其他人也是如法炮制的。
黄衡心中涌起一种感慨，这些人绝不是表面上展现出的那种纨绔。他们名声变差不知道是家族中有能力的人强行为了保护他们将他们放逐，还是他们为了露怯强行放逐自己。
涉及到这种层面的东西黄衡也就不好意思再询问了，而吴越不知道想起什么罕见地沉默下来。
沉默良久之后，吴越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对黄衡认真地说道：“我希望你看到这个的时候不要多想，毕竟你现在是我们的人，这么幸苦肯定是要有点好处的。”
“什么？”
黄衡疑惑着接过照片，首先看到照片背面是一串电话号码。反手翻过来之后上面是一片河滩，河滩旁边的青草上躺着一个穿着灰色短袖的中年人，他不甘地看着前方，只是胸前血迹完全弥漫看来。
照片清晰地几乎能够看见中年人扩散的瞳孔，黄衡相信这个照片不是在什么地方偷拍的，而是光明正大的站在中年人的前方拍摄的。
这个中年人黄衡认识，自己曾经带着白沙去过安溪宠物医院，在那里接待黄衡和白沙的就是这个人。
“是你们下手的？”
黄衡晃着照片看着吴越。
吴越摇摇头：“是他们内部的人下手的，我们只是见到了事情发生后的样子。”
黄衡在之前探察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安溪宠物医院里面有一个庞大的制毒工厂，因此这个地方就是发生什么命案也是可以解释的。
黄衡点点头问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你不是说要开一家宠物店吗，现在就是现成的场地，里面的装饰都不用换就可以直接搬进去办公。”
黄衡很敏锐地抓住其中一点问道：“你们现在主力是对付萧家，不可能随意地改变自己的方针，也就是说安溪宠物医院和萧家有关系？”
“我们在之前跟踪萧家的成员的时候发现他频繁进出医院，用上面的力量查了公司法人已经控股集团之后才发现萧家和这家医院扯在一起。”
“是哪个成员？萧忘归？”
“不是，是萧惊鸿。”
吴越摇摇头说道。
“萧家的人怎么像是蚂蚁一样，什么时候都能碰见。”
黄衡不爽地说道，说起来萧家后辈的名字挺有特色的，都是什么惊鸿啊落羽繁弱啊忘归的，甚至造反派这边还有叫萧万石的。
吴越摇摇头，黄衡对萧家的人见得多是因为黄衡现在已经站在很高的层面，虽然这个层面只是针对L城一城来说的。
吴越他们可是从小被这些萧家的俊杰们压迫着站起来，甚至很多的人在听见萧家的继承人出炉之后就腆着脸迫不及待地凑了上去。
这些人自称为皇朝，其实现在完全变成了萧家豢养的狗，连对着萧家汪汪两声都不敢。
吴越家里有这种人，石琳家里有这种人，蓝子豪家族几乎大部分都是这种人。
虽然这些人看起来影响不了什么，但是总归是脱自己的后腿。
好在比较欣慰的是萧家同样有叛徒，萧万石现在可是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