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杯黄汤下肚，包厢里的人很快就收不住本性。
身上穿着再体面的衣服，也包裹不住原始而野蛮的欲念。
周靖云身边的青年，总是一副小心翼翼讨好他的样子。
虽然不至于莽撞冒犯到他，但他越看越觉得，年轻人这样唯唯诺诺，看了就有些让人生厌。
周靖云又无声地瞪了郭文行一眼。
那人歪着个头，正跟人聊得投入。
他干脆佯作接电话，起身出了包间。
这家私人会所，他前几年常来。
知道出包间不远有个室内恒温鱼池，会所老板花了不少钱来维持这个。
周靖云刚走到鱼池边，鱼池里被养得肥头大耳的鱼群看见人影，呼啦啦游过来等待投喂。
看着那些圆溜溜的嘴巴一张一翕，周靖云无声笑起来。
傻不傻，看见人影就以为是有人来喂食？
笑着笑着，他突然又笑不出来了。
其实最傻的人是他吧！
因为詹海洋说了一句，晚上来他家做宵夜，他就连家都不敢回。
还带委屈自己，带伤来参加这个狗屁倒灶的饭局。
周靖云越想脸越冷。
原本在鱼池边伫立不动的身影，猛地一个转身。
他打算连招呼也不打，直接回家算了。
“哎哟哟，吓死我了！”
郭文行跟着周靖云溜出饭局，本打算从身后吓他一跳。
谁知刚走近，这人竟然突然一个急转身，倒把他给吓着了。
郭文行猛拍着自己的胸口，“你做什么突然转身，吓得我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周靖云被他责怪，甚是无语。
“你偷偷摸摸跟着我干什么？”
郭文行放下拍胸口的手，并没回答他的问题。
而是一脸神经兮兮地凑了脸过来，极为八卦地问道：
“你没发现坐你旁边那男孩儿，长得跟海洋有五分神似吗？”
周靖云一愣。
回忆起青年的长相，这才发现他的长相确实有几分面熟。
郭文行看着他的表情，知道他是反应过来，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猥琐极了。
“这些人的消息也太灵通了吧，看来是密切关注着我们周总近来的一举一动呢。”
这么短时间里，都不知道他们打哪儿找来的人！
周靖云眼睛微眯，伸手推了推眼镜，直直看向郭文行。
“什么消息，什么举动？”
“跟詹海洋有什么关系。”
不知道为什么，再说到詹海洋的名字时，周靖云竟莫名感到一阵心虚。
眼神里都不自觉带上了几分狠厉。
郭文行同他从小一起长大，哪里会怕被他看一眼。
顶着他的目光，郭文行依旧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在片场严肃霸气的导演，在老朋友面前是个什么扎心话都照直说的二愣子。
“你当别人都是眼瞎的？”
“那些人，本来就是削尖了脑袋想要跟你攀上关系的。”
“你周总有什么一举一动，大家可不都拿着显微镜找蛛丝马迹？”
周靖云扬扬眉，示意他继续说。
郭文行一摊手，说就说呗。
“这么多年来，你去参加林家宴会哪有一次是带着伴儿去的？”
“今年你不仅带着詹海洋，还让他坐你的车，两人一起同进同出。”
最后，他还不忘点评：“真是要多张扬有多张扬啊。”
周靖云冷着脸，“你又不是不知道，林家家宴那次是林云程请的詹海洋，我只不过是顺路捎他一程。”
郭文行咧嘴一笑。
“是是是，你们励娱穷得派不出第二台车送他来了，是吧？”
周靖云皱着眉，刚要分辩。
被郭文行随意摆摆手打断了，“那咱们再说近点儿的事。”
“昨晚杀青宴，詹海洋帮你挡酒那事儿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了。”
“一个个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说你俩如何眉来眼去，如何的郎情郎意。”
“我说你啊，也收敛一下吧！”郭文行拍拍周靖云的肩膀，一脸的语重心长。
“我知道你老来开窍不容易，可是老房子也怕火烧啊。”
“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海洋想想吧。”
先不说詹海洋那般的好身手了。
但说他能坚持在谢香玉手里学表演的这份韧性，已经是极为难得了。
“现在曝光你俩的关系，对海洋实在是大为不利。”
大家很容易会认为海洋全是靠着老周的关系爬起来，而忽视他自身的优势和努力啊！
操心的郭导难得碰到对周靖云说教的机会，简直是把自己掏心窝子的话都说出来了。
可是说着说着，他发现老友过于安静。
一抬头，正对上周靖云已经黑如锅底的脸色。
“你也觉得我看上了那个小呆瓜？”
周靖云的声音都提高了不少。
仿佛是想借由音量，来证明自己所说话的真实程度。
“长得没我高没我帅，咖啡机不会用，拍个综艺惹得一身骚。”
“还能干出大冬天半夜穿着一身高定去倒下水道这种傻事儿，你觉得我会看上他？”
“他对我来说，就只是公司里一个普通员工而已。”
郭文行明显是被他的虚张声势给糊弄过去了。
以至于忽略了周总为什么会跟一个普通公司员工，有这么多共同回忆？
他对上周靖云严肃而认真的表情，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不是，那天你可是当着我们的面，把海洋从酒吧领出去的啊！”
“难道你要告诉我，你俩开房间盖着棉被，畅谈了一晚艺人发展规划？”
周靖云迎上郭文行不可思议的表情。
顿时觉得有人正拿个大棒槌，在敲他的脑袋。
太阳穴一突一突地发痛。
他深吸一口气，用着生平少见的耐性跟老友解释。
“我带着他出酒吧没错，我带着他去开房间没错。”
“可是他在我的房间里待了一个小时都不到，我就让他走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老郭解释这件事情。
老郭这人他太知道了。
他除了拿着大喇叭导片，奇遇大部分时间都相当不靠谱。
可哪里想到，他话音刚落，就从郭文行的脸上看到了同情、震惊和恍然大悟的表情。
凭着他跟老郭这种脑洞就是黑洞的人，二十多年来打交道的经验，他莫名地秒懂了郭文行此时脑海中的想法。
“停，请你住脑，不是你想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