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道友但说无妨。”刘民的声音听起来依旧沉稳，甚至带着一丝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
他没有请王寿坐下，自己也只是靠在门边的墙壁上，这个位置能让他最大限度地掩饰自己的疲态，同时保持着一种随时可以应对突发状况的姿态。
王寿似乎并未在意刘民的冷淡，他环顾了一下这间除了一个蒲团和一盆清水外空无一物的静室，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刘道友真是个苦修之士，这等清苦的环境，王某自问是待不下去的。”
他自顾自地赞叹了一句，这才将目光重新聚焦在刘民身上，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换上了一副郑重的神色。
“实不相瞒，刘道友。”
王寿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我王家，在一年半之后，将要举行一次家族大比。
此次前来，是想请道友助我一臂之力。”
家族大比？帮忙？
刘民的瞳孔微不可查地缩了一下。
对方凭什么认为自己会帮他，又凭什么认为自己有能力帮他？
他心中念头飞转，但脸上却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模样，只是静静地看着王寿，等待着他的下文。
见刘民没有立刻拒绝，王寿心中一喜，知道有门儿，便继续说道：“我们王家以炼器为立身之本，这家族大比，自然不会像其他那些打打杀杀的家族一样，直接上台比武。”
他顿了顿，似乎是在观察刘民的反应，见他依旧面无表情，便接着往下说：“大比的评判标准，是看各家子弟在规定时间内，炼制出来的法器品质高低。
品质越高，等阶越高，在家族中的地位和能获取的资源也就越多。
这对我而言，至关重要。”
王寿说到这里，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对权力和资源的渴望，这种神色一闪而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但他话说到一半，却又突然停了下来，只是用那双精明的眼睛看着刘民，静室内的空气仿佛又一次凝固了。
刘民的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他不喜欢这种被吊着胃口的感觉，更不喜欢在自己如此虚弱的时候，与一个看不透的人打哑谜。他胸口的伤，因为长时间的站立和精神紧绷，又开始隐隐作痛。
“王道友是想让我怎么做？”
刘民率先打破了沉默，声音比之前更沙哑了几分。
他只想尽快结束这场对话，然后找个地方好好疗伤。
“刘道友快人快语！”
王寿很满意刘民的表态，脸上的笑容重新变得热切，“道友应该也清楚，想要炼制出品质上乘的法器，除了炼器师本身的修为、炼器手法的熟练度以及一张好的法器图纸之外，还有一样东西，是重中之重！”
他说到这里，刻意加重了语气，目光灼灼地盯着刘民。
“高品质的材料。”
听到这几个字，刘民心中瞬间“咯噔”一下。
原来如此！
刘民心中瞬间闪过数个念头。
直接拒绝？恐怕会立刻交恶，自己如今的状态，与他发生冲突绝非明智之举。
虚与委蛇？
一时间，他竟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就在这时，他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这个念头一出，刘民觉得极有可能。
毕竟，高品质的材料，无一不是天价！对于一个急于在家族大比中出人头地的旁支子弟来说，缺少灵石才是最正常的情况。
用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想到这里，刘民心中顿时有了决断。
“王道友，我明白了。”
刘民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他看着王寿，平静地说道，“我身上还有一百多块灵石，既然你有需要，我定然会全力支持。”
话音未落，他便直接伸手入怀，从那个储物袋中，将自己仅有的一百三十多块灵石，尽数取了出来。
“哗啦！”
一百多块晶莹剔透、散发着淡淡灵光的石头，被他毫不犹豫地堆在了静室角落那张唯一的矮几上。
清脆的碰撞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回响，显得格外刺耳。
做完这一切，刘民靠着墙壁，胸膛微微起伏，额角因为刚才的动作和强忍的疼痛，又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但他看着王寿，眼神却异常平静，仿佛拿出的不是自己全部的身家，而是一堆无足轻重的石子。
王寿脸上的表情，在看到那堆灵石的瞬间，凝固了。
他眼中的热切和郑重，瞬间被一种混杂着错愕、不解和一丝啼笑皆非的复杂情绪所取代。
他看着桌上那堆灵石，又看了看面色苍白、却故作镇定的刘民，眼睛滴溜溜转了转，不知在想些什么。
静室内的气氛，变得前所未有的诡异。
“咳……”王寿干咳了一声，打破了这尴尬的沉默，他摆了摆手，脸上的表情恢复了那标志性的和煦笑容，只是笑容里多了几分无奈。
“刘道友，你误会了，天大的误会啊！”
他缓步走到桌边，却没有去看那些灵石，而是对着刘民，真诚地说道：“我此番前来，并非是要向道友借灵石的。”
刘民愣住了。
不是来借灵石的？
那他刚才铺垫了那么多，又是家族大比，又是高品质材料，所为何事？
王寿仿佛看穿了刘民的疑惑，他轻笑一声，解释道：“王某不才，凭借着一手还算过得去的炼器手艺，在坊市里也能勉强糊口。
别的不敢说，每个月赚取数百块灵石，还是不成问题的。”
他这话说的谦虚，但言语间那股自信，却做不得假。
确实，王寿身为炼器师，哪怕只是最低阶的，其赚钱能力也远非刘民这种散修可比。
更不用说，他还背靠着王家这棵大树，哪怕只是旁支，能接触到的资源和渠道也绝非寻常。
是他自己想岔了。刘民心中暗道，是自己以散修的窘迫，去揣度一个世家子弟的境况了。
那一百多块灵石，在他眼中是全部身家，但在王寿看来，恐怕真的算不了什么。
想到这里，刘民的脸色有些不太自然。他没有收回那些灵石，只是看着王寿，问道：“那王道友的意思是？”
王寿见他终于问到了点子上，脸上的笑容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摇了摇，一字一顿地说道：“我的意思是，我们……要加快炼器之术的学习速度了！”
“加快学习速度？”
刘民的眉头，终于第一次在王寿面前，紧紧地锁了起来。
这算什么帮忙？这算什么请求？
“没错！”